他趕在放風結束前摘了許多花,拔掉了根莖上的倒刺,小心束成了一捧。
他捧著花,剛提腳剛向她走了幾步,然而上一刻還在笑著和聖光說話的她,注意到他的接近,臉上的笑意驟然淡了下去。
彷彿他是一個吞噬笑容的怪物。
閃電的心底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收縮的疼,他僵硬的垂下手,想要親自送給她讓她高興,勇氣卻在這一刻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悄悄退回了馬車上,想了想,小心的把花放在了她的位置上。
精神抖擻的粉色花瓣,看起來格外清新嬌豔,想必一定能帶給她好心情。
想到這,閃電臉上又揚起了微弱的笑意。但他還來不及收回手,就感到身後站著什麼人。
發現她的視線落在那束粉色花束上,閃電突然就緊張起來。他微微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解釋:“這、這個……送給你。”
伊梵忽然笑了一下。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閃電茫然的抬起頭。
“我最討厭的顏色,就是粉色。”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目光從花束落到他的頭髮上。
看到他驟然蒼白的臉色,她的心裡一瞬間浮起扭曲的快意,緊接著卻是空洞的抽痛。
她也想讓他嚐嚐被踐踏的滋味,然而話說出口,心底卻從所未有的難過。
以前她是多麼熱烈的喜歡著他啊,甚至為了他割捨了回家的念頭,想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可是得知真相的那個早上,一切都變了。
她憎恨他明知她有多信任他,卻還是利用她的信任騙她,她也恨他枉顧她的意願,一意孤行做出那個決定。
他們曾經是最親近的夥伴,曾經在無數次陪伴中…共享憤怒、悲傷,暢談夢想、理想。如果他真的直面拒絕了她,就算她再怎麼喜歡也會乾脆利落的割捨,絕不糾纏。
可這世上,偏偏沒有那麼多如果。人與人之間的思想差距,也不是再多的陪伴溝通就能彌補。
所有掏心挖肺的愛慕和絕望痛苦的過往,都交織成了此刻微妙的恨意與疏離。
也許從今往後,她都要和他這麼彼此糾纏。
不知道是誰先離開了馬車。
風捲過車門的聲音,在冰冷的晚風中好似模糊的嗚咽。
……………………
渡河的前一晚,還是有人失蹤了。
失蹤的是隊伍裡隨行的廚師,發現他失蹤時,他攜帶的料理臺上還放著切到一半的洋蔥,煮著的熱湯還冒著熱氣,似乎等著洋蔥下鍋,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周圍沒有任何魔法元素的波動和足印,就連廚師本人的腳印也不見了。
事情往越來越詭異的方向發展,但所有人都毫無頭緒。
如果不是關押著伊梵他們幾個,也許雙星子還有時間抽出精力好好調查。但兩廂衡量之下,他顯然認為帶著他們趕緊去季克交差更重要。
消失的這幾個人,便成了一個無人追查的無頭懸案。
渡河的這一天來臨時,伊梵看著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河,幾乎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冷風席捲著冰冷的河水腥味撲面而來,雖然伊梵早就對此做了心理準備,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仍然在微微發抖。
這是用小聰明和技巧都沒辦法解決的事。要渡過這麼寬的西爾維亞河,能依靠的只有純粹的體力。
只不過她一個人,也不是不能做到……
深吸了口氣,伊梵的腳剛踏上潮溼的泥土,就看到身旁有個人影在大步朝她走近。
那天在拒絕他的花後,到了晚上,閃電竟然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仍舊和開始那樣,小心翼翼的接近她,笨拙的討好她,努力不著痕跡的照顧她。
只是她已經下決心和他劃清界限。所有侍從不需要的示好,她一律示以冷漠拒絕。
此刻閃電目光焦慮的掃過她的身體,像是怕她會賭氣直接下水,連忙快步攔在她身前,啞聲道:“殿下……我在這。”
他沒多說什麼,只是眼巴巴的看著她,但期望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伊梵在原地頓了頓。
的確,以她的體力,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讓和她一個分割槽的閃電幫忙了。從前遇到這種困難,她都會第一個來找他幫忙。
但伊梵卻沒像從前那樣立刻答應,而是皺著眉又朝周圍搜尋了一圈。
這個動作讓閃電的心底驟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