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顯然並不打算按師尊說的做。
她在高嶺門時不聽師尊的話,滿山的亂跑不提,時不時就逃下山去,還得巨劍尊者親自去抓才成。
而今自立門戶,巨劍尊者的話更是不聽了。凡間還有‘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這樣的話,怎的師尊還越級管起她的徒弟了。
巨劍尊者見狀把門一關,提醒自家那看著精明,實則愚蠢的徒弟。
“他是個壞和尚,娃兒們跟著他能學到什麼好。”
靈璧聞言笑出聲,將胭脂點在了唇上,抿了幾口轉過頭來,不再與師尊就此事糾纏。
“師尊,好看嗎?”
巨劍尊者點點頭,好看。
凡修士在築基之後,洗筋伐髓,即便是面目醜陋的人,也會生出一股叫人欣賞的氣質來。更不要提靈璧這樣本來底子就好的,妝點之後自然是天下難尋的美貌。
瞧著靈璧的那雙眼,巨劍尊者以為幸虧是在修界。若換了凡間,來提親的人都能把他洞府的門檻踢破。
更何況,即便靈璧真的醜陋,養了一百年的徒弟,巨劍尊者也看習慣了,只會覺得是可愛耐看型。
正胡思亂想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可好了?”
原是寒松在外頭叫門呢。
靈璧聽到寒松的聲音,立刻起身,手中提著裙角便朝木門走去。誰成想還未碰到門,便被師尊攔了下來。
“急什麼?讓他等。”
也不知為何,巨劍尊者總想著為難寒松,瞧見他便氣不順。
“等多久啊?”
靈璧踮起腳,往不遠處的計時的日晷處望去。她倒是沒有多想,還以為是在等候吉時。
巨劍尊者看著靈璧焦急的模樣,或許外頭寒松能等得,自己這沒出息的徒弟等不得了。
也罷。
天要下雨巨劍尊者施法尚能阻攔,可徒兒要嫁人,他卻攔不住。
側身給靈璧讓出了路,巨劍尊者目送靈璧推門走向外頭守著的寒松。
今日和尚總算是換下了他那聲破爛的僧袍,穿了件大紅色的喜袍,胸前扎著錦緞綢子做的花。頭上戴了一定帽子,擋住了戒疤。
此刻他與靈璧並肩站在一處,好像也沒有先前那麼礙眼了,像是個模樣冷峻的尋常修士。
兩人中間拉著一根紅色綢子,並肩走向遠處賓客們所在的地方。
紅燭,香案,神臺。
不似凡間男女成親,要拜高堂和天地,修士要做的是交換道心印記。
當著眾位賓客的面,靈璧左手拉著紅色錦綢,右手點向自己的眉心,抽出了一點閃爍的火星。
“修行漫長艱險,我願與你前路同行。”
寒松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口中道:“此心天地日月可鑑。”
賓客裡有掌門的首徒,吸吸鼻子與同門的師兄妹們說:“酸。”
交換了道心印記之後,今日便算是禮成了一半,當然剩下一半的禮賓客們就不能繼續觀了。
寒松與靈璧丟下賓客,轉身朝著新房走去。
新房是靈璧親手裝點的,一水的新被面兒。窗戶紙上貼著大紅的雙喜,有些像封鴻織造夢中的那間屋子。
寒松帶上了門,指尖遙遙一點,紅燭上便火光搖曳。從桌上端起兩杯佳釀,朝靈璧走去。
坐在綿軟的床榻上,靈璧伸手接過杯盞,輕輕抿了一口,給寒松讓出了坐下的位置。
“我師尊說你是個壞和尚。”
靈璧側過頭,看向身旁的寒松。
寒松沒來由的緊張起來,脊背繃直,坐立不安。手中杯盞裡的酒一時不當心,撒了幾滴出來。
靈璧抬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半身前傾,把寒松頭上的冠帽取了下來,拎在手中把玩。
興許是酒的勁頭大,又或許是靈璧的酒量小,才一杯便讓她面頰染上了緋紅。眼中也不似平日,多了幾分似水的蜜意柔情。
將寒松的冠帽往遠處拋去,靈璧與寒松掌心相貼。
“可我以為,是個好人便夠了。”
這邊兩人互訴衷腸,巨劍尊者正在獨自生悶氣。他懷裡揣著一瓶丹藥,是給新人的賀禮,可這一個兩個,沒有人來拜高堂。
“巨劍師叔……”
掌門的首徒在一旁幸災樂禍,給他斟滿了一杯酒,言語裡都是戲謔。
“您這閨女白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