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陣抽搐,然而謝小娥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反而咬得更緊!聶隱娘急速失血,也顧不得章法招數,胡亂向謝小娥身上撞擊。謝小娥一面緊咬牙關,一面盤身上來,兩人一起滾入泥土。
兩人此刻都是內力大損,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然而謝小娥本是男兒之身,力氣還是大了一些,加上她恨聶隱娘入骨,此刻已失去理智,和瘋狗野狼無異,在地上貼身肉搏,竟完全佔了上風。
突然,身後的隧道砰的爆開一蓬塵土,又一條人影飛撲而出,將冰冷的匕首貼上了謝小娥的脖子:“放了她!”白衣緩招,落在兩人身後,卻是柳毅。
謝小娥口中發出嗚嗚的怪笑,狠命噙著聶隱孃的血肉,用力搖了搖頭。她的目光狂烈,就宛如一頭餓了很久,好不容易獵得食物的病狼。
鮮血狂湧,聶隱娘臉色已因失血而蒼白。她這一生中,不是沒有敗過,也不是沒有受過傷,但從沒有一次敗得如此難看,也沒有一次敗在如此詭異的招式之下!
對方完全不是人,�且煌販⒖竦囊笆蓿?br/>;
柳毅猶豫著,似乎有些投鼠忌器。謝小娥全然不顧柳毅的威脅,再次將聶隱娘按倒,兩人在塵土中糾纏翻滾,血花不住飛濺,將土地染紅了大片。
謝小娥越咬越深,聶隱娘擊向謝小娥的手肘卻一次比一次發軟。柳毅再也忍不住,逆提匕首,刀柄在謝小娥腮上猛地一撞。
謝小娥哇的鬆口,吐出一口鮮血,幾乎被撞得昏厥過去,半張清秀的臉立刻高高腫起。
聶隱娘趁機掙脫糾纏,靠在土壁上,不住喘息。她咬著牙從裙袂上撕下一條青布,掙扎著將傷口包紮起來。她臉色蒼白如紙,雙手顫抖,幾乎連布條也握不住了,動作卻依舊一絲不苟。
柳毅上前一步,將謝小娥從塵土中拉起,順勢封住了她的穴道,正要問話,前方突然亮起一團火光。
火光幽微,照出前方一條隧道。隧道並不太長,依舊十分狹窄,壁上坑窪不平,似乎直接鑿土而成,未加任何修飾。隧道的盡頭是一個略大的土門,土門緊閉,一支人臂粗的火炬深深插入門中,火光正是從那裡傳來。
火炬下方纏繞著一根紅色的絲帶,絲帶末端似乎還掛著一塊淡黃的碎布。
地道里沒有一絲風,那塊黃布卻在輕輕搖曳,彷彿一枚永不停息的鐘擺,又或者,觸動它的人才剛剛離去。
柳毅拋開謝小娥,趕到門口,一把將黃布扯下。“黃布”入手潮溼滑膩,還透著隱隱的血腥之氣。柳毅心中一驚,將手中之物移向火把。
那並不是一塊破布,而是一張巴掌大的人皮。
人皮呈扇型,蜷曲在他的手上,切口異常整齊,彷彿一塊被熟練的廚師精心切下的餅。它似乎已被精心擦洗過,並沒有染上太多血跡。搖曳的火光照在這塊失去生命滋養的面板上,將它塗上一層詭異的色澤,凸現出一幅青鬱的刺青來。
刺青的中心是一片小園,裡邊長滿荒草,一棵大樹下,漆黑的泥土被挖開一方深坑,深坑中,一個男子背對眾人而跪,頭顱卻滾在一旁,沾滿灰土。大股鮮血從切口處湧出,湮溼了坑中的泥土。一個衙役打扮的老人右手握著沾血的長劍,左手卻扶著一名昏迷的女子,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
那老者的容貌極為傳神,鬚髮皆白,臉上佈滿皺紋,但眼睛中卻透出貪婪、得意、狠毒的冷光,彷彿深夜中獵得食物的鴟梟,正站在樹梢發出得意的長鳴,讓人不寒而慄。
柳毅一時卻怔住了,這又出自哪一部傳奇?他所知道的唐傳奇中絕沒有這樣的場景!
聶隱娘強行支撐起身體,趕了過來。她看了一眼刺青,也皺起了眉頭,這幅場景實在太過詭異,根本想不起出處。這又是屬於誰的刺青呢?
柳毅沉思了良久,似乎想起了什麼,脫口道:“難道,這是王仙客?”
聶隱娘訝然:“王仙客?可是《無雙傳》中怎會有這樣的景象。”
柳毅搖頭道:“如果這些刺青僅僅是依照唐傳奇而來,裴航搗藥的石臼也不會被打翻。你還記得《無雙傳》的故事麼?”
聶隱娘點了點頭。
柳毅道:“王仙客的表妹劉無雙,家道敗落,被沒入宮廷。王仙客欲求一見而不得,所以託一名姓古的老押衙代為尋找。半年後,這名古押衙讓無雙服下了暫時致死的毒藥,將她盜出。他將無雙帶到王仙客府上,讓知道事情原委的家奴塞鴻到後院挖了一個土坑,等土坑挖成,古押衙手起刀落,將塞鴻斬於坑中。而後自己也橫劍自盡。如此,一切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