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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諸人散去後,他對衛詡說:“謹之,我麾下這些人,怕是有人起了二心。”
衛詡正提起砂瓶往茶盞內澆注沸水,聞言一頓,抬目面帶詫色:“仲和?”
覺得不可思議吧?
安王一開始也不敢相信,所以他當年在荊州時,疑慮一閃而逝就打消了念頭。
“謹之,你還記得在荊州時嗎?我剛識破逆王身份將奏摺送往洛京,那魏景卻突兀廣發檄文,佈告天下。”
太湊巧了,當時他就懷疑有人通風報信。
“到了如今,我們剛議定東峪口之策,魏欽卻突然投了敵。”
安王曾經身處皇家最底層,為了好過一些,他對頭頂的這些父皇嫡母、嫡庶兄弟等人,凡是壓在頭頂的,他都多多少少都揣摩瞭解過。
他和濟王不熟,卻知道此人很傲,天生有一塊硬骨頭,母妃外祖一族之死也沒能讓他做低伏小。
此次投敵,大機率是魏景先伸出橄欖枝,他才接下的。
好端端的,魏景怎麼突然就在這節骨眼招降濟王。
“必是那人再次洩密,魏景決定招降魏欽。魏欽考慮過後,決意投之。”
“儲竺不知何時露了破綻,被魏欽順勢除去!”
環環相扣,所有疑問迎刃而解,他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安王臉頰肌肉微微抽動,神色猙獰。
衛詡看安王:“可是郭淮陳昂等人,俱已追隨你多年,出生入死,何止一次?”
最艱難的時候都緊緊守衛,更何況如今?
這點安王當然知道,他緩緩道:“謹之,還有一人,乃半途收攏。”
“你是說,徐蒼?”
“沒錯!”
安王重重一擊案,目露戾光:“那徐蒼,從前是那魏景帳下大將!”
“可那徐家僅存的族人,仍在冀州。”
徐蒼確實嫌疑最大,但疑點還是有的,要知道徐家人還在安王勢力下生活著。
殺錯了人,損失一員大將,這還不嚴重的,萬一讓那細作繼續潛伏,才是最大問題。
安王自是清楚:“我先使人細細查探一遍。”
他叮囑衛詡:“近日排兵佈陣,莫要單放徐蒼。”
“這是自然。”
衛詡應了,既說起排兵佈陣,待安王召心腹進來密語罷,他道:“齊王兵力已勝我方,後續戰事只怕不易,需多多謹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王眉心已現一道淺淺的摺痕,他攢拳:“確實如此。”
……
前方戰局風雲變幻,後方的平陽,諸政務卻已理清,邵箐閒了下來。
她接到了魏景的信。
濟王率十五萬徐州軍投奔,兵不血刃,形勢逆轉!
懸起已久的一顆心終於回落,她大喜,抱著已滿了週歲的小閨女轉了幾圈,重重親了親小胖臉,“姁兒,阿爹穩佔上風了呢!”
姁兒並不知穩佔上風啥意思,她卻知曉阿孃很高興,使勁拍了拍小白爪子,“爹,爹爹!”
在邵箐不懈努力之下,小傢伙喊爹爹很清晰了,魏景回家聽了,必定很歡喜。
非常振奮人心的一則捷報,但美中不足的是,楊舒受傷了。
而且據魏景信上所述,傷得非常重。
“元兒,你說你表兄如何了?”
跪求佛祖,虔誠祈願,終如願以償,孫氏喜極而泣。只她來不及高興,擔憂就立即佔滿心頭。
楊舒,她亡姐獨子,僅存的唯一血脈。感染、炎症,戰場兵士致死的往往不僅是傷,楊舒雖不是尋常兵卒,可眼下這夏日炎炎的。
孫氏忍了又忍,終究忍不住握著女兒的手,“元兒,我,我能不能去看看你表兄?”
“不,我只是問問,不去也無妨,子明他……”
只她何嘗不知此事不妥,壓抑不住說出後又連連解釋,眉宇間化不開的隱憂。
“阿孃,我問問夫君吧?”
邵箐安撫輕拍。
她知道孫氏的心思,也知道孫氏的顧忌。
軍營確實閒人免進的,一乃軍中防務,二為她們安全。但若能逢戰局穩定安全無虞,又逢特殊情況,也不是不能特殊對待。
邵箐本人就不止去過一次。
與孫氏相逢以來,孫氏慈和,極疼惜她,雖始終和生身之母有些差別,但不得不說已處出了親情來。孫氏數年如一日,只一心一意照顧女兒外孫,從來沒提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