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幅常年不變的畫,今日的打扮也同那日一樣簡約,卻還是讓她心動不已。
她走過去,在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低眉問他:“為什麼?”
薄幽盯著前方搖曳的光,一字字道:“公主千金之軀,微臣不敢高攀。”
這不過是藉口!
她不想,連被拒絕的時候,都要面對他冷淡而敷衍的臉。
五公主氣得掉淚,紅著眼睛呵斥道:“本宮要聽真話!”
薄幽緊繃著唇,久久不語。
耳畔少女的啜泣聲變為了哭聲,在空曠的殿門口格外響亮。
薄幽輕嘆一口氣:“公主何必如此?微臣不過一介武夫,不值得您垂愛。”
五公主哭得更傷心,蹲在他面前滿臉淚痕。
伺候她的宮女們都用眼睛死命地瞪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幾個洞出來。
薄幽皺皺眉,終於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臣自幼揹負血海深仇,無數次死裡逃生。這世上,臣早已沒有了家人,所以對臣來說,未來的妻子便是唯一的親人。若是娶了她,便會對她負責,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五公主止住哭聲,抬起紅通通的眼,看著他。
“臣與公主不過幾面之緣,這般草率成婚,對彼此都不負責,懇請公主三思。”
面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眼底的光,彷彿能照亮這無邊的夜色。
普天之下哪個男人不想三妻四妾?
她雖然貴為公主,卻也遲早要嫁作他人婦,以夫為天,悲喜由他。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未來的夫君娶別的女子,自幼學習女誡的她,也不可能做那不讓夫君納妾的妒婦,她只要保住正妻的地位就好。
現在薄幽跟她說,他會給未來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這讓她,如何不心動?
又如何捨得放手?
“若是本宮,非要嫁你呢?”她問。
薄幽直視她的眼,話語不帶一絲玩笑的意味:“那臣便即刻辭官,公主總不會失了身份,下嫁給山野村夫吧?”
五公主氣得揚長而去,託人告訴顧澤蘭,這婚事,她不要了。
她貴為公主,比尋常的世家小姐還要心高氣傲。
薄幽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又何必不要臉地倒貼?
這天下,又不是隻有薄幽一個男人,龍城裡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她要嫁給比他好千倍萬倍的夫君,讓他後悔今日的拒絕!
顧澤蘭當然由著她的性子,板著臉應了薄幽。
對方叩謝隆恩,轉身離開了大殿。
薄幽倒是鬆了口氣,顧澤蘭的心情卻陰霾起來。
賜婚給薄幽,雖然是為了五公主,但實際上,也存了他一分私心。
薄幽身邊跟著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子,他不動聲色地靠近她,卻發現,她的眼裡只看得見那抹玄色身影。
原以為賜婚能夠斷了她的心思,沒想到,她卻直接消失了。
顧澤蘭審了國師三日,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平身吧,將軍是來見國師的?”
“是。”薄幽站起身,“臣找了十日,也沒找到容姑娘,多謝皇上出動蘭羽軍相助,微臣感激不盡!”
顧澤蘭斜睨他一眼,背過手,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朕可不是為了你。”
他朝前走了兩步,與薄幽擦身而過的時候,說了一句,“朕喜歡容月。”
……
顧澤蘭走了好些時候,薄幽才慢慢回過神來。
皇上,竟喜歡著容姑娘?
難怪會捨得出動宮裡最精銳的軍隊,方才瞧見蘭羽軍浩浩蕩蕩地出城,還以為皇上要捉拿逃逸的要犯,問過領軍,對方偷偷告訴他,是為了尋一個女子。
畫像攤開的瞬間,他便怔住。
他當時就覺得奇怪,猜想會不會是,皇上得知自己最近在尋人,所以私下裡助他一臂之力?
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原因。
皇上相貌堂堂,又手握天下,多少女子渴求著能一朝選入君王側,容月若是知道皇上喜歡她,為了尋她如此大費周章,會不會……
這時前方傳來低低的痛吟,薄幽的思緒被打斷。
他斂斂心神,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容月,至於別的,他沒有時間多想。
關押國師的牢房,縈繞著一股血腥氣。
常夜面色慘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