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們都回去吧。”
容月將那幾團被染紅的紙扔到路邊,彎腰打算扶季凌起來,薄幽的手自她身後繞來,一直沉默不語的他,接過季凌,抗在肩上,安撫她道:“我探過他的脈,沒什麼大礙。”
淡色的唇以不易察覺的弧度抿了抿,然後道出後面的一句,“你…不要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這可是堪比親弟弟的竹馬啊……
帶他去了最近的診所,醫生止血打針後,扶扶眼鏡說:“沒什麼大礙,不過醒了之後還是抽空去醫院拍片檢查一下腦部。”
容月謝過醫生,坐在床邊守著季凌。
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容月側臉,撞上薄幽溫熱的呼吸,他俯身握了握她的肩頭,低聲道:“別擔心。”
“謝謝。”她抓著領口,朝裡攏了攏,又將視線移回季凌身上。
從薄幽的角度看去,能瞧見她褪了血色的唇壓著憂心忡忡的弧度,心底的平靜被攪亂,他看向季凌的眼神就幽深了幾分,帶了一絲責備。
等季凌悠然轉醒時,便對上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凜冽得讓他昏沉的腦袋立刻清醒。
“將軍?”他開口喚道,聲音乾澀沙啞。
薄幽示意他小聲點,不要驚動了趴在床邊已經睡著了的容月。
季凌側目看去,少女雪玉般的臉埋在手臂下,只露出清荷似的眉目,她的睫毛安靜地覆蓋住眼眸,比醒著的時候少了幾分凜然,多了幾分嬌柔。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面頰,卻在半途中強行停住,手指慢慢蜷曲成拳,骨節因為用力而變得森白。
她如果知曉了自己的心思,怕是不會再這般毫無防備地守在一旁了吧。
他眼底的隱忍被薄幽看進眼裡,胸口就有些悶,他傾身上前,動作輕柔地將容月抱進懷裡,擋住了對方炙熱的視線。
他壓低了聲音對季凌道:“醒了就起來自己回去,以後別再做害她擔心的事。”
熟睡的少女毫無防備地倚在他懷裡,甚至無意識地往裡拱了拱,尋求著最舒適的姿勢。
薄幽托住她的腦袋,往胸口靠了靠,又抬眸對季凌說:“雖然不清楚你是因為什麼事而不理她,但你最好儘快跟她說清楚,她因為你的事情,最近情緒都很低落。”
季凌身形一顫,壓在身側的拳握得更緊。
“是我不好。。。。。。”
薄幽淡瞥他一眼,沒有多問,抱著容月走了出去。
診所外清冷的風迎面吹來,他將蓋在她身上的外套又往上拉扯了幾分,把她的頭牢牢包裹住。
怕施展輕功動作太顛簸,薄幽選擇抱著她走回去。
此刻是凌晨時分,街上空無一人,只有一盞盞路燈和頭頂懸掛的明月陪伴著他。
頸窩裡是少女溼潤的呼吸,將他的心也吹得潮溼了幾分。
在夜安的時候,容月所有的關心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就像是冰天雪地裡,一抹獨屬於他的溫暖。
可到了這裡,她關心的人就變得多起來。
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因為季凌而方寸大亂,甚至連一絲多餘的目光都不曾分給自己。
薄幽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聲音迴盪在無瑕的夜色裡——
“容月,只看著我,可好?”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容月下意識地就喊了一聲:“季凌!”
抱著胳膊坐在她旁邊沙發上的人,猛地掀開了眼簾。
墨玉的瞳仁迷濛了一瞬,很快清醒過來,他站起來,安撫道:“季凌已經沒事了,他醒後我讓他自己回去了。”
容月掀開被子,去摸床頭的手機,想給季凌打電話問問情況,被薄幽扣住了手腕。
她不解的看向他——
涼薄的唇緊緊繃著,眼底有複雜的情緒百轉千回而過,終是什麼都沒說地放開了她。
容月敏銳地察覺出他心情不好,她放下手機,趕緊問:“怎麼了?”
“無事。”
薄幽掩下自己翻滾的情緒,起身離開了容月的臥室,他走到客廳的窗前,迎著清晨熹微的光,伸出右手,低眉看著自己的掌心,神色複雜。
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她不過是給季凌打電話問問傷勢,他卻氣悶到起了一絲無名火。
練劍,講究的是平心靜氣,如今的他,倒是白費了這十幾年的苦心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