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楚都有什麼了。
講好拿的日子留下一塊錢,走到門口就碰到了王叔的老伴,孃家姓鄧,盧秀貞管她叫鄧嬸,鄧嬸特別熱情要留飯,秀貞當然不可能留下,王叔家裡孩子多,柴火糧食都不算特別寬裕,好在家裡人都比較勤勞日子也算紅火。
“鄧嬸,別跟我客氣了,我回去還得整理下今天的領糧簿呢!上次你給我納的鞋底就怪麻煩了,你要這樣我以後不敢登門啦!”
“這有什麼,穿得好鄧嬸還給做。”聽到別人誇她,鄧嬸可滿意了,哎喲!這大城市來的姑娘就是斯文!
“行啊!對了給您兩盒火柴!”這時候的火柴是生產隊按照每戶每月五盒發的,定價是2分錢,人口少當然划算,一般家庭男主人都是要抽菸的,人口一多五盒根本不夠用,盧秀貞做飯鎖著門時都是用打火機,所以攢下來不少。
“秀貞啊!過年嬸做打糕給你,要來拿啊!回頭讓小霞去找你,也多學習學習文化。”
出了王叔家,正是家家戶戶做飯的時間,煙囪裡炊煙裊裊,牛羊的叫聲和狗叫隱隱約約,一派農家安和的氣息,深吸一口氣能感到整個身心都非常的滿足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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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冬天,基本大家都閒了,這段時間高建晟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估計又去了縣城。
噶梁他們也經常往隔縣跑,和尚正在猛追楊桂芳,雖沒有挑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過楊桂芳目前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施軍也明確對馮老師表現出了好感,不過馮老師不知道是不是情感比較遲鈍或者是在逃避,反正盧秀貞看著馮老師只是把施軍當學生看,而且他們現在都知道馮老師之前是結過婚的,只是這個年代文藝界受衝擊是最大的,所以他妻子下放前跟他離婚了。
黃愛敏則一如既往的任勞任怨。
陳綺菲正在老韓家的草房炕上幫忙做馬甲,盧秀貞從夏天開始就收集一些牲畜的毛,像雞鴨鵝尤其脖子上的絨毛和羊身上掉下來的毛,拿水洗了多遍,又蒸過暴曬過,現在已經一點邪味都沒了,在馬甲上事先縫出一塊塊像田字格那樣的小夾縫,最後把毛均勻的塞進去縫好就成。弄了那麼久,毛也就夠做兩件馬甲,正好父母一人一件,打定主意晚上沒人的時候再拆兩件羽絨服,把羽絨混在毛裡,那樣更暖和。
年底最激動的時刻到來了,那就是算工分發錢。老鄉都頂著寒風一大早來到了隊裡的辦公室,真是擋不住的風情!
盧秀貞來到馬康莊9個月,頭一個月是拿糧票換糧食,後頭8個月除了雨雪天和去公社開會基本沒有休息過,有1000多的工分,她吃的用的都不多,扣掉柴火、糧食、火柴什麼的到手的現金有幾十塊。
“大家安靜下,牆上貼著的表格上面寫的很清楚,每一種糧食下面對應的是你們一年領走的數量摺合的總價,一年掙了多少也都在前面列著了,還有一項就是你扣完以後剩下的工分數,最後一項就是你的工分數乘了一個工的錢後應該領到手的數額,大家看下沒問題了就來排隊領錢。”盧秀貞已經拿好紙筆坐著,旁邊坐著的是公社下來的會計,他發錢然後老鄉在盧秀貞這裡簽名摁手印。
“哎喲!活不了啦!俺們家肯定是算錯了!”
“對,肯定是小丫頭算錯了,俺們家往年雖然也倒欠隊裡的,可也沒這麼多啊!”幾個大老孃們嘴裡嚎著就在那鬧。
抬眼看去就是莊裡條件不好的,基本上扣完糧油款就沒剩的了,倒欠那個是周閤家,他們家孩子多年齡小,勞力也就是他們兩口子外加一個公公,所以日子過得很緊。今年比往年欠的多那也是因為盧秀貞沒來之前他們家老公公大病過一場,後來出工也就是斷斷續續地,所以才顯得比往年欠的還多點。
拿出明細,讓有異議的人過來看,周閤家的倒是過來了,可能打著之前幾個月是崔同勇做的帳就想矇混過關,盧秀貞直接另外拿出那三個月的小冊子,上面清清楚楚還有周合的手印,周閤家的臉上掛不住再加上憂心日子,那是真哭得悲悲切切了,剩下那幾個無理取鬧的也讓家裡的男人給拖走了。
盧秀貞心理說不出的悲哀,都是窮給鬧的,幹得再多也是這點工分這點錢,就算去做點餬口買賣,在安徽這個可以說是最窮、最愚昧的淮北,市場又在哪裡呢!
對著這個平時就是哪裡飄香氣都要湊上去聞一下的農村婦女,盧秀貞說不出半點指責的話。
自己沒有過過周閤家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