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二妞從布鞋裡伸出來的一雙大腳趾,突然輕輕道:“好了,你們回去吧,等我到鎮上把野豬賣了,給你們姐妹仨每人買一件衣服和一雙鞋子,好不好?”
大妞興奮地直點頭,二妞眼神亮晶晶的,表情有些羞澀,“娘,你先給自己跟大姐妹妹買吧,我穿大姐的舊衣裳就行。”
林杏花知道在貧苦的農家就是這樣,妹妹穿姐姐穿不下的衣服,弟弟穿哥哥穿不下的衣服,反正只要孩子身上有衣服蔽體就行。
但二妞的太早懂事還是觸動了她,彷彿心臟被人扯了一下,酸澀得讓她想掉淚,只能摸著二妞的頭,久久不言。
直到大妞和二妞各背一捆柴,兩人合力抬著竹筐下了山,林杏花才從心疼的情緒中抽離。
林杏花拖著野豬在山上繞了一圈,直接繞出村子,從另一個方向來到村口大柳樹前面,她到的時候林鐵貴正看著村口的方向,臉上閃過焦急之色。
“爹,我在這呢。”林杏花說著走過來,將野豬一把扔在板車上,實木板車被野豬砸得顫了幾顫,差點散了架。
林鐵貴回頭就看到板車上躺著一隻比上次更肥的野豬,忍著興奮搓搓手,“杏花,這隻野豬比上次的還要肥啊!應該能賣不少銀子。”
林杏花拉著板車往前走,“是啊爹,這次賣的銀子比上次多一些,我想給大妞她們買一身衣裳和新鞋子。”
林鐵貴揹著手和林杏花並排走,聽林杏花說完便擺擺手,“我跟你娘商量好了,既然你想另立門戶,以後你打獵賺的銀子便自己收著,不用交給你娘。”
看來徐氏她是被自己說服,同意她另立門戶的想法了。杏花目視前方,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大嫂跟二富媳婦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跟爹孃鬧。不如這樣,這次賣野豬賺的錢,我拿一半給娘,就當是我跟大妞她們的伙食費,這樣大嫂她們就不會說什麼了,剩下的一半我就自己留著。”
林鐵貴聽到“伙食費”便來了火氣,停下腳步沉聲道:“我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伙食費,你還把不把我們當爹孃了?難道我們做父母的想幫襯女兒,還要兒媳婦同意不成?”
林杏花見林鐵貴真動了氣,忙軟聲道:“爹你千萬別這麼說,不管發生什麼,你跟娘永遠是我的爹孃。但我不是小姑娘了,不想爹孃這麼大年紀還為我的事情煩心,弄得家宅不寧。”
林鐵貴這次的態度卻意外的強硬,“你的個性我和你娘最清楚,我知道你是為了家中安寧。但我只有一句話,我們是一家人!回頭誰敢有意見,讓她直接來找我,我倒是要看看我這個一家之主的話還管不管用了!”林鐵貴說完便徑自走到林杏花前面去,好像還有些生氣。
林杏花看著林鐵貴不太高,甚至有些傴僂的背影,卻覺得他的形象是那樣的挺拔高大,是林家真正的主心骨,當家人。
兩人到了鎮上便朝著滿味樓去了,路上行人有不少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野豬,紛紛側目。林鐵貴的面色不免有些不太自然,林杏花卻彷彿沒看到別人的目光一樣,步伐穩健地往前走。
此時滿味樓有不少客人,林杏花站在門口沒進去,看到上次的那個小夥計立刻喊了一聲,夥計看到板車上的野豬,立刻出來引路,林杏花他們跟在夥計後頭到了滿味樓廚房的後院。
這會兒掌櫃正忙著呢,夥計把他們帶進院子便又去前頭忙去了,林杏花和林鐵貴幹等了兩刻鐘,之前那個夥計才得了空來到後院,可見滿味樓的生意確實不錯。
這個夥計來了便笑著抱拳,“對不住,現在正是我們酒樓最忙得時候,麻煩兩位久等了。掌櫃抽不出空,便叫我來了。還是上次的價格,十九文一斤,成吧?”
林杏花原本有些不悅,不過夥計道歉的態度誠懇,她便也笑著道:“無妨,本就是我們來得時間不太合適,給你和劉掌櫃添麻煩了。”
夥計不由多看了林杏花一眼,覺得對方還挺會說話的,於是態度更親和了一分,“這位大姐太客氣了。”說完便叫廚房裡的兩個大漢出來把野豬搬下來稱重。
林杏花站在一旁,看他們兩人搬一頭野豬有點吃力,便上前搭了一把手,兩個大漢感覺手上突然一輕,野豬就已經被林杏花拽下來了。
兩個大漢默默抹了一把汗,這年頭的婦人,了不得啊!
有了林杏花的幫忙,此次稱重也進行得異常迅速且順利,估摸著去掉野豬的內臟的重量,這次的野豬有五百一十五斤多一點,夥計總共給了林杏花九兩碎銀和七百九十文銅錢。
出了滿味樓,林杏花便對林鐵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