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雁遊欣然說道。慕容家的背景放在那裡,在九流中的人脈極為深廣。若由他出面,說不定真能挖出那幕後黑手。
看著雁遊的微笑,慕容灰心裡有些發堵。
察覺到他有別於往常的沉默,雁遊暗自奇怪,剛想問一問,卻有人敲響了房間大門:“慕容先生,在嗎?前臺有電話找您。”
現在電話在華夏還未普及,賓館做不到每個房間都裝電話,旅客們只能在前臺共用。
雁遊看了一下時間,歉然道:“這個點應該是我爺爺打來的,你稍等一會兒,接完電話我們就去吃飯。”
“不用了,這幾天都沒著家,我奶奶有點不高興了。說好了今天我要陪她吃飯。”雁遊收拾起草帽和其他零碎,向他擺了擺手:“回見。我家的地址上次寫給你了,有什麼訊息,你要及時通知我。”
“好……”
送走雁遊,又去前臺煲了快半個小時的電話粥。此時天色已晚,慕容灰卻懶得去吃飯,回房順手把書生撈進懷裡,沮喪地仰面倒在床上。
書生以為小主人又在怪自己亂唱曲兒。可天地良心,它只喜歡在人多熱鬧的時候唱歌,剛才一直安靜如雞的好不好。拱了幾拱見掙不脫,便悻悻地把翅膀一攏,由著小主人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自己羽冠上的呆毛。
“剛才爺爺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是長房長孫,還問我什麼時候才能收了心,回去繼續學習管理家業的事……我說不趁著現在您老身子骨還硬朗,爺爸也精力旺盛時出來見見世面,以後就永遠沒有機會了。爺爺說能理解,但讓我有分寸。嘖,如果讓他知道我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個男人,恐怕要馬上過來打斷我的腿。”
慕容灰拉開書生的翅膀,擺出個大字型:“但留下來又能怎樣?我早知道他多半不會對我有意思,但真正發現時還是難受……幸好我也不愛他,只是喜歡,對,只是喜歡。喜歡這種程度,待在旁邊欣賞一下,做個朋友。過個幾十年再見面,當玩笑一樣說出來,說不定還是件趣事。”
他極力想表現淡然,但表情卻不受控制地越來越失落:雖然尚未達到愛的程度,但那也是他成年後真真正正對一個人有好感啊。
打從少年時代發現自己的取向與眾不同開始,他彷徨過,無措過,沮喪過。等終於接受了自己的與別不同,又不可避免地期待憧憬,將來的另一半會是怎樣的人,他們又會如何相愛。
在那些物件面目模糊的腦補裡,他想像他們天雷勾地火一見鍾情不可自拔,想像他為了愛人反抗所有親人,想像他們如何經受雙方家長的強壓依舊不離不棄……當別的朋友同學對穿著清涼的學姐學妹吹口哨送玫瑰時,十三四歲的慕容灰代入所有能記起的愛情故事橋段,在優等生的乖乖外表下被自己的臆想感動得眼淚汪汪。
雖然隨著年歲漸長,從長輩處習得遠超同齡人的見聞與手腕,如今的他想起當年那些因青春期荷爾蒙躁動而產生的幻想就臉紅,期待更加成熟的愛情。但卻沒有料到,有一天,當他真正遇到一個在意牽掛的人時,會是這般情形。
沒有期待的激情,更沒有想像中的天雷地火,一切充滿理性與剋制。
他與雁遊稱不上生疏,卻也談不上熟稔。彬彬有禮,似可交心,實際卻將彼此隔絕在某條界限之外。但哪怕打破那條無形界限,他們依然不會是戀人,至多隻能是好友。
更要命的是,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不顧一切打破界限的勇氣。
所以,終歸也怪不得別人。
也許,做朋友就很好。
慕容灰躺了許久許久,直到書生試探著跳上他的頭頂,刨亂一頭長髮,才慢慢坐起來,做了個深呼吸:“朋友也罷……不管怎樣,我還有事要做。”
四九城城郊,機場。
相較城中,機場的建築要更加現代化。加上正值深夜,強射燈光芒直衝雲霄,對映著幾乎無處不在的玻璃門窗,璀璨之至。
但因現在有條件乘坐航班的人不多,偌大的機場顯得十分冷清。等僅剩的航班起飛之後,精緻的建築空空蕩蕩沒有半點人氣,活脫脫妖魔志怪裡鬼怪所造的幻境。
機場不遠處,一條疏疏落落佈滿民居的小街。街頭一幢不起眼的小樓,一名年輕男子站在陽臺上,眺望著前方的明燈如海。半晌,語帶遺憾地說道:“我在紐約看慣了燈火輝煌,本以為在國內可以看到自然質樸的一面,卻沒想到四九城也在向國外靠攏了。”
小心翼翼立於後首的中年男子連忙說道:“先生如果想找處幽靜地方,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