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
長輩們陪著溫氏在堂屋那頭說話,溫氏同輩的堂嫂、弟妹們,在忙活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後,也都聚到了堂屋裡,不過卻是聽的多說的少。及至溫氏終於從王家姐妹易嫁說到王香芹從妹妹處得了十兩銀子,自然而然的就扯到了借錢的事兒上頭。
“……我婆婆那人不知道有多過分,後孃就是後孃,明明我是跟老四媳婦一道兒被抓的,結果她就只收拾我。我也就是想讓六郎別讀了,老四媳婦還想著分家呢,想分家都沒被收拾,憑啥我就被收拾了呢?”
“還有做私活這事兒吧,她不肯借本錢也不願意出力,偏生最終得的利潤還得分她一半。我還問她了,萬一要是虧本了怎麼辦?你們知道她咋說?她說你虧本有我啥事兒啊?那有本事我賺了錢你也別分呢!”
提到婆婆,當媳婦的多半都是一肚子氣,溫氏自然也是。
可這回,她卻沒得到支援,不管是溫母妯娌仨,還是溫氏的堂嫂、弟媳婦們,都一臉羨慕的望著她。一半呢!她一個當兒媳的,居然能得一半的錢,都這樣了,還嫌不滿?要知道,這年頭別說當兒媳的,就算是親兒子好了,只要父母還在且沒分家,手頭上哪會有錢?
溫母勸閨女:“你婆婆對你夠好的,還分一半給你呢。”
“是我得白白分她一半呢!”溫氏強調道。
聽到這裡,她堂嫂收回了羨慕的眼神,不由的憶起了很久之前的一樁事兒。當時家裡小輩兒裡頭,只堂嫂這一個媳婦,那可真是累啊,起早貪黑的各種忙活,連帶餵雞打掃院舍等等活兒都是她來做的。有一日,她清理雞舍時,在邊角角里撿了兩個雞蛋,想著正好沒人發覺,就偷偷的揣懷裡,準備給自己和兒子加個餐。結果,就是這麼碰巧,叫當時還未出嫁的溫氏逮著了。
換個心善的,大不了就當沒瞧見唄,橫豎母雞下蛋又沒個定數,當時溫家餵了二十多隻雞,少了倆雞蛋根本就看不出來的。可溫氏非要把事情捅破,那一次鬧得特別難看。
溫氏當時說的那些個話,哪怕已經過去七八年了,她堂嫂還是記憶猶新。
“你這會兒總算是知道當媳婦不容易了,當初可你不是那麼說的。你當時說啥了?你說吃家裡的喝家裡的,還敢藏私?!你有私心我也有私心,這個家就散了!!藏私就是做賊,偷家裡的東西,是賊,休了最好!!”
“別說是為了兒子,當初我藏那倆雞蛋不也是給兒子吃的?你是怎麼說的?你說家裡還會虧了孫子嗎?天地良心啊,一家子人呢!”
“婆婆分你一半你還嫌少了?誰家能叫媳婦拿著錢?你婆婆這麼心善,你不謝天謝地,居然還一文錢都不想給你婆婆?你怎麼能這麼自私自利呢?你婆婆拿了錢是自己花用嗎?還不都是用在你們身上了?家產是誰掙的?你嗎?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呢?”
因為印象太深刻了,堂嫂將當初溫氏砸到自己臉上的話,一五一十的全都回敬了過去。字字句句都在質疑溫氏沒良心,不知感恩。
溫氏結結實實的給弄懵了。
同樣沒搞懂狀態的,還有溫氏的弟媳婦們,晚進門的她們壓根就不知道這段往事,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們看戲。一邊是朝夕相處的堂嫂,另一邊是早就嫁出去的大姑姐,傻子都知道該站哪邊。再說了,溫氏還能分錢呢,不就是幫著養家禽家畜,居然能到手一半的錢?太令人嫉妒了。
一旁的溫母心疼閨女,想幫著說話,卻沒辦法開口。
道理很簡單,只要今個兒溫母開口幫襯了閨女,等將來上頭的老頭老太沒了,溫家也跟著分家後,溫母該怎麼降服兒媳婦們?她有倆兒媳呢,回頭要是跟大房那糟心媳婦一樣,記住了今個兒的事情,反過來拿捏她,那她又該怎麼辦呢?
“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溫家大伯母笑著打了圓場,卻並不罵自家兒媳婦,而是反過來教育溫氏,“你也是,你婆婆夠好了的,不就是乾點活兒嗎?幹活就能得一半的錢,這可是打著燈籠都尋不著的好事兒啊,你不說感恩,怎麼能在背後說她呢?操持一個家可不容易,要我說,你就不該收著錢,就算是你賺的錢,全給了婆婆又怎麼樣呢?她回頭不都是花在你們身上的?花不完的,將來也是分給你們的。”
“那是我幹活,我賺的……”
“都是一家人分什麼你呀我呀,你整個人都是老朱家的,你賺的錢不就應該給家裡嗎?”溫家三嬸孃也插話道,“回去好生跟你婆婆賠個不是,你年歲還輕,手裡捏著錢還不得叫人哄了去?全叫你婆婆收著,反正將來都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