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不顧秦御渾身的寒意,婁閩寧不可置信的目光,又緩緩退後了一步,目光再次在兩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後,道:“燕廣王殿下容貌好,身份高,雖然脾氣不大好,但是體魄好,又年輕多金的。而鎮國公世子爺,儒雅英氣,身份也不低,脾氣好看樣子對本姑娘還舊情未了,倒也是極好的。怎麼辦呢……”
她說著極為苦惱的擰了眉頭,竟是一副難以抉擇,誰都不願捨棄的模樣。
秦御已然整個人都成了一塊沉冰,盯視著顧卿晚的雙眸猩紅一片,拳頭都緊握著咯咯作響起來。而婁閩寧臉上血色也已褪盡,似被雷劈了一般,盯視著顧卿晚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渾然陌生的人,又像飽含著無法相信的楚痛和震驚。
顧卿晚瞧著他們如是,心頭突然覺得一陣煩躁和無趣,沒了報復和戲弄的心思,臉色也跟著一寒,乾脆利落的收斂了笑意和糾結的神情,只中規中矩的福了福身,清冷著聲音道:“可惜了,我顧卿晚即便如今成了一根草,也只願意乾乾淨淨,堂堂正正的長在配我的鄉野之間,誰能肯定,我就不能有一日生長成參天大樹?卻萬不肯,折了身段,戰戰兢兢偏要往那奇珍異草的富貴府邸擠,今日主子心情好了,覺得是個野趣兒,賞你兩眼,明日沒了心情,隨手便一腳踩過,甚至不用自己動手,便被府邸中什麼阿貓阿狗隨手拔去。我顧家門風清貴,便如今落魄了,顧家女也不會就願意與人為妾!兩位的好意,民女心領了,兩位的青睞,民女也實在承受不起,想來兩位身份高貴,也不會為難我一介女子吧?”
顧卿晚這一番話言罷,大帳中的氣氛已是凝滯到了極點,便連事不關己的秦逸都面色沉寒,雙眸陰沉起來。
顧卿晚知道這些權貴們的心態,只准他們玩弄別人,卻決計不準旁人掃了半點他們的顏面。她方才一番表現,顯然讓他們下不來臺,只怕恨不能捏死她洩憤了。
不過,顧卿晚並沒有尋死的意思,她想的清楚。
秦御和婁閩寧皆是天之驕子,性情都孤傲的緊,若然用方才的法子單獨對付其中一人,她還擔心會被人一怒之下直接滅了,可這般同時掃了兩人的顏面,他們互相牽制,即便再怒,大抵也抹不開臉面將她怎樣。
真殺了她,豈不是讓他們在彼此眼中更加尷尬不堪?
以他們的孤傲,被一個女人如此當眾甩了臉面,最可能的反應便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再不會來糾纏她半分。
而這正是她所想要的,只是如今氣氛弄成這樣,顧卿晚也不敢再指望秦逸會幫忙自己離開,送自己去見大嫂了。
只是,她先前也已想好了退路。這裡離大長公主府的別院並不遠,她如今已經知道大嫂的下落,大可以走到大長公主的別院去,現在是午後,在天黑前她應該是能走到的,彼時不管是和陳心穎一起,還是求了大長公主弄到身份文牒和通關文牒,應該都不是難事。
想著,顧卿晚只衝沉著臉的秦逸福了福身,道:“這些時日民女叨擾了,告辭。”
她言罷,再沒看秦御和婁閩寧一眼,也沒再理會大帳中緊繃而一簇激發的氣氛,轉身便大步往帳外走去。
她的背脊挺的筆直,步子邁的又快又大,腳步也甚為輕快,就好似整個人丟掉了什麼包袱一般,纖弱的身影很快就到了帳外,融進了陽光中。
午後灼熱的太陽,灑落在她的肩頭,明明是極纖柔的背影,倒有股灑脫之氣油然而生。
和她這般輕快的模樣相比,帳篷中秦御和婁閩寧的模樣便要狼狽的多,秦御死死盯視著顧卿晚的背影,面上神情幾乎已經扭曲了起來,眉目間滿是戾氣和狠絕,好似只有狠狠捏著拳頭,才能避免自己一刀飛出去,直接將那女人射穿一個洞。
他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甩了十幾個耳光,每一個都響亮的令人羞憤無比。
而婁閩寧只比秦御情況更糟,俊美的面容上,此刻已是慘無人色,好似提著一股勁,才不至於讓自己站立不穩。
秦逸從沒見過這樣暴虐的秦御,也未曾見過如此備受打擊,失魂落魄的婁閩寧,額頭冒出了冷汗來,掃向顧卿晚背影的眸光清冷無垠,眼底卻有殺意一閃而過,只很快便被壓制了下去,變得有些複雜。
不想外頭顧卿晚剛走了幾步,景戎便忽而不知從什麼地方跳了出來,笑嘻嘻的衝顧卿晚豎了豎拇指,揚聲道:“晚姐姐,你現在要去哪裡啊,不如本小侯爺送你一程如何?反正這軍營悶的很,小爺也呆夠了。”
顧卿晚只覺眼前一花,眼前便多了個人,瞧著景戎笑的見牙不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