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超出姜姬的預料。
比如子嗣不豐的家族開始想方設法令家中人口變多,以逃避交稅。
像不許女子出嫁,只能招婿;
重新承認旁支——在一些原本只承認嫡支的家族中,甚至為此修改了祖譜,將已經分出去的旁支重新續回來;
還有招收義子、養子等。大多數是將弟子重新收為義子或養子,或招其為婿。
另有一部分世家想出了更“聰明”的辦法。
他們想方設法鑽到徐公、黃公、毛昭、王姻(姜姬:名聲在外)的家中,企圖說服他們修改稅法。
另一方面在各種文會中哭慘。不是哭稅太兇,而是哭祖宗以前多麼輝煌,現在祖宗的子孫竟然淪落到與庶人一般的境地中,子孫不肖,令祖宗蒙羞。
有哭的,也有自盡的,還有更激烈的。
姜姬就聽說有一個旁氏,因為自家交的稅和附近的百姓村民一樣,都是過五而稅,悲憤之下,把自己家的祖祠給點了。
她聽到時也小吃了一驚,問毛昭:“旁氏真把他祖宗給燒了?”
白哥:“噗……咳咳。”
毛昭無奈點頭,“是啊,真燒了,陛下……”
白哥搶話:“何等不肖之人!陛下,不能輕饒了他!”
毛昭:“……”
於是當天接下來是白哥激昂陳詞要把姜姬把這不肖子孫給好好的打一頓,毛昭忙著為不肖子孫求情。
等姜姬從善如流的聽了毛昭的:“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罰他了吧。唉,真慘……連頭髮都燒沒了……給他賜些藥吧。”
出宮後,毛昭鑽到白哥的車上把白哥揍了一頓。
總之,在世家種種的“反抗”之下,姜姬案前也終於收到了請求給世家更多優待的奏章。
姜姬看過之後命人記檔。
然後就拋之腦後了。
但底下的人一直沒放棄想繼續說服她。
姜姬有準備未來三十年,或五十年,或等她去了以後,三寶案前也會照例出現同樣的奏章。
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為了讓三寶早早習慣,所以她已經把這件事全都交給三寶去處理了。
此時眼見毛昭又要舊事重提,姜姬忙道:“此事,朕已交託給儲君了。爾等當去詢問儲君才是。”
毛昭:“……”
他當然去見過三寶公主。去之前還以為三寶公主會比陛下好說服,不料三寶公主認真細緻的聽完之後,道:“孤尚在學習,目前無法回答毛公的問題。稍後等孤有所得後,必會答覆毛公。”
毛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但他覺得不可能……三寶公主年紀小,不可能這麼滑頭。
但接下來不管他去多少次,三寶公主都是這一句話!她還會嫌棄他的例子總是那幾個,還道“若無新例,毛公就不必來了。”
毛昭:“……”
——既然三寶公主這麼說,他如果接下來去收集所有反對新稅的世家姓名……好像也不太對?
有種把他們的名字遞上去會不妙的感覺……
毛昭內心苦悶,找白哥喝酒,酒席間說出疑慮之處。
白哥當即帶著他偷偷溜到徐公的書房裡,把徐公最近的手書偷給他看。
兩人躲在屋子裡,就著一盞燈,悄悄閱讀徐公親筆所著的最後一部書。
《商女本紀》。
毛昭一目十行,如飢似渴的讀著。
白哥在旁邊叨叨:“老師跟龔相校勁呢……”
“龔相說他在寫陛下的本傳,他回來就說自己也要寫……還先把《商女本紀》的名字取了。”白哥為自家的老小孩搖頭,怎麼可以欺負人呢?
他看毛昭看得入神,悄悄在旁邊使壞說:“你知道陛下當年在蓮花臺頭一次謀算龔、馮、蔣三姓時是幾歲?”
毛昭還真計算過,不過他覺得其中一定另有機竅。
“陛下當時應不足七歲……”說著說著,毛昭自己也懷疑了。
陛下本非凡人,七歲時的神智說不定也不凡了呢?
白哥瞪他:“你既知陛下七歲時就能意謀三氏,怎麼會覺得儲君不行呢?陛下在儲君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從商城回到蓮花臺了!”
此言如當頭棒喝。
毛昭倒是再也不敢小瞧三寶公主了。
龔家。
龔香仍在奮筆疾書,旁邊坐著的人是蟠郎,他一邊看龔香的大作一邊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