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了; 連城庫在何處; 哪裡藏有火油等機密都合盤托出。他還默出了平洲各城的要害地圖。
霍九便去了平洲,稍後就一直沒回來; 只零星有訊息從商人那裡傳來,先是逼迫巴氏的那幾家都被人連夜放火;然後平洲幾座城都被人夜襲; 燒了城庫; 兵庫與銀庫都被盜; 糧倉被盜賣。等等。
後來亂相越來越多,倒像是失了巴家後,平洲各家誰也不服誰,亂成了一鍋粥。
連鳳凰臺都聽說了,召開了許多文會,參會計程車子們談興頗盛,往來頻繁,倒像是又回到了舊日時光。
黃松年感嘆:“世態和平,人風興盛。”
都是因為從河谷到鳳凰臺都非常和平,外界的風雨刮不到這裡來,所以這裡的人才有閒心議論這些。
毛昭聽到也陷入沉思。固然,他和黃松年到現在都不贊成公主的一些舉動,但無法迴避的是,公主確實對治下之民有好處。
黃松年的感觸更深一點。他以前很不理解公主為什麼對百姓好,對世家不好,明明治國能幫得上忙的是世家,不管公主如何英明精幹,她一個人也不能把全天下的事都做了,她需要的幫手只有世家有。她除掉現在的世家,她身邊的人會變成新的世家,她今時今日對付世家的手段,異日肯定會被新世家忌憚,這對她未來的統治是不利的。
公主在此事上是過於自大了。
而百姓是盲從的。沒有比治民更簡單的事了,以德教化,以刑約束,百姓就會安居樂業了。
可公主卻一直在想方設法的給百姓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那些魯律不止是替百姓劃下了一條條規則,它還打造了堅實的牆壁,讓百姓能在它的保護下不受侵犯。
在魯律以前的法典中只有君王與治下之民。這個民,指的是世家。百姓與奴隸不在其中。
現在公主用魯律把百姓也囊括進來了。
黃松年在讀過魯律後就確定了。
公主的魯律其目的是限制世家與治民之官!
以前治民全憑官員一心。現在卻不行了,官員也必須依律治民。
無律不可行。
如果官員不按律治民,公主就拿“疏忽王職”、“怠慢王令”為由殺官。
這哪裡是治民?
分明是治官。
法外之律,無條規行。
公主用魯律保護百姓,限制官員的權力。對百姓來說,違反律令只需要負擔魯律內的刑法,還有不殺民的仁政。
但對官員來說,違律而行只有一個下場:死。
所以,黃松年和毛昭讀懂魯律後才擔憂不已。
在公主眼中,不止眼前的世家是她屠刀下的豬狗,連那些讀著魯律,遵照她的法令,當她的官員計程車子也在屠刀之下。
以百姓為子女,以世、官為仇寇。
公主是雄主,也是暴君。
她的獠牙時刻對著分享她的權力的人。
黃松年甚至能斷言,公主之治下的國家不會太平。
但事情沒有照他所預料的那樣去發展。
鳳凰臺到河谷,江南大半的土地都落到公主手中之後,和平到來了。
百姓努力耕種以填飽肚腹,商路通達,資源豐富之下,世家子弟在這樣的祥和中很快忘記了離開的人,他們還有閒心去議論平洲事故。渾然忘了六年前,鳳凰臺人人自危,三年前,河谷就如平洲。
世家還能議論平洲,還會回頭感嘆。百姓忘得就更快了。
黃松年看著手中河谷奏章,河谷稻一年兩熟,今年已經豐收了。
從雲賊死後,徐公不捨河谷百姓,情願留在河谷,不肯歸來。有他在河谷,又有萬應城與公主城兩地的支撐,再加上商人源源不絕的往河谷送錢送物,不愁河谷不興。
河谷已有四成農田復耕,百姓歸田雖不足兩成,但已能自給自足了。
徐公還順便把當年劃給雲賊做慶國的另外十九座城全都給“說服”了。
這老頭的手段,黃松年一向是心服口服的。
何況姜將軍走之前把各城領頭的世家全裹到鳳凰臺來“告狀”了。
公主慈愛安撫,這些人“樂不思歸”。
黃松年的家裡還放著一百多個“不思歸”的人呢。其餘毛昭家、花萬里家都有,只要公主不說讓他們走,他們就只能“不思歸”。
現在看起來也不必回去了。
魯王旦到,公主顯見是想把河谷留給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