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主不搭理他有點失望,提起龔香,更氣憤了,“他做這種事……那是拿整個龔家來當墊腳石!從此之後,世上再無龔家!只有他龔香!”
龔香回來了。回城當日,被人攔在城門口。
來人看不出是哪裡人,他自報家門:“某肅州李放!敢問龔二郎!姜王屍骨何在!!”
朝午王是戲稱,姜斐下葬時無號,到如今也只能含糊的稱一聲姜王。
龔香風塵僕僕,神色疲憊,仍在馬上拱手道:“不知壯士問的是哪位姜王?”
那人怒指:“休要嘻笑!你可知你這樣做了之後,天不容你!地不容你!龔家容不下你!魯國容不下你!”
龔香平靜道:“壯士所言,某不懂。”他仰頭看天,“如果上天當真要降罰,某甘願領受!”他舉起雙臂,閉上雙目。
圍觀的樂城人也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天,只見天如碧洗,萬里無雲。
底下有人小聲道:“姜王行逆,之前還下了十幾天的雨呢,據說都是先王流的淚。我看上天是不會降罰的。”
很快有人附和。
那人見龔香如此淡定,事不可為,恨恨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捫心自問!良心可安!”
龔香當真捂住心口,道:“祖父皆是蓮花臺座上客,某不敢做那逆家之子。”
那人見此,只得鑽入人群中跑了。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摘星宮。姜姬不明白龔香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龔獠笑道:“這其實是件趣事。”
龔香的祖父是個無能的人,一輩子都在求官,但當時的魯王看不上他,哪怕他自薦,找別人推薦,造各種流言聲勢,那一代的魯王都視而不見!
然後就是姜鮮之父當了魯王,當年蔣淑、馮營與龔香之父都正值青春年華,都被徵召了。龔香之父當了官之後,回家見老父長吁短嘆,就向先王舉薦其父,不知先王出於什麼考慮,把龔香的祖父給徵召了,做一個少祝,就是逢到新年、祭祀之時讓龔香的祖父出來唱一篇祭文,一年也就出來一兩回吧。
龔獠說到這裡眼淚都笑出來了:“他這輩子都想當官,哈哈哈哈哈!托兒子的福得償所願了!哈哈哈哈!”
然後,龔香的父親在先帝還在時,一夜睡下後就沒再起來,從此癱在床上,雖然能說話,但屎尿不禁,從此沒再進過蓮花臺。祖父也很快去世了。偽王繼位後,下召給龔香的父親,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直接把衣冠、笏板給送到了龔家。龔家也沒推辭。只是雖然收下了,但龔香的父親說實話,一次都沒進過蓮花臺。他唯一服侍過的魯王,只有姜鮮之父,姜元之祖。
龔香這麼說,還真沒人能說他父祖服侍過偽王。他完全可以說,龔家從來就不認偽王。
龔香歸來,人人都猜大王會讓他做個什麼官。這次姜鮮的事,全仗龔香在背後支援大王。
龔香進了蓮花臺,姜元早早的就起身相迎,親熱道:“四海!數日不見,真叫寡人寢食不安!”
“大王,幸不辱命。”龔香跪下道。
姜元將其扶起,問:“姜斐屍骨現在何處?”
龔香道:“已另尋他處安葬。”他頓了一下,道:“因時間不夠,也只能在先王宮殿處起一處穴。”就是挖出來後隨便找個地方又埋了。
姜元嘆道,“畢竟也是姜家血脈,還是不能太怠慢他。”
龔香道:“大王仁厚。”他笑道,“還請大王放心,姜斐就葬在山陵一側。”
這是說,他沒把姜斐葬在山陵裡!而是葬在了外面!
姜元品味著,慢慢露出一個滿足的笑來。
他再看龔香,簡直就覺得這人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舉一動,都那麼的合乎心意!
“來,四海隨我來!”姜元攜著龔香同榻而坐,這時憐奴帶著蔣龍送上茶點,龔香看到蔣龍,笑了一下。
蔣龍羞紅了臉,縮手縮腳跟在憐奴身後匆匆退下了。
龔香等蔣龍走後才對姜元笑道:“大王,高妙!”
姜元搖頭,“是蔣偉送來的。這個人,竟然一點也不顧忌蔣珍!”
龔香笑道:“大王當喜!長久下去,蔣偉必定眾叛親離!”
姜元道:“你說蔣獠佔了蔣盛的樊城,可是真的?”
龔香道,“確實如此。蔣珍還將蔣盛抓了回來,現在就關在家中。想必蔣偉是想把樊城送給蔣淑一脈,本來該是蔣盛在樊城,蔣獠在樂城。如今他想把自己的兒子留在身邊了。”
姜元沉吟不語,龔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