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書言站在風口裡,高珩怕她冷,伸手想解開鶴敞,給她披在身上,手停住,他們是叔嫂,一家人,也當避嫌。
城牆外荒野裡的冷風從衣領裡灌入,傅書言縮下肩,偏頭看高珩,笑說:“我要回王府守歲,每年今晚我都躲懶,守不到天明,今晚無人約束,我怕上半夜都堅持不了。”
“大哥若在,一定捨不得大嫂吃苦。”高珩道。
兩個人走下城牆,這時,天空飄起雪,高珩抬頭看看,雪片紛紛揚揚,高珩站在城門口,城牆投下的暗影裡,看著傅書言模糊背影走遠,城門口的大紅燈籠發出的暗紅的光,朦朦朧朧,他突然心情很愉悅,戰亂中過上一個平安的年。
正月初一,傅書言回到傅家,兩軍開戰以來,傅書言還是頭一次回孃家,傅老太太抓著孫女的手,感慨萬千,“七丫頭,你受苦了,你不知道你娘見天惦記你,擔心得什麼似的,要不是我攔著,差點就找你去。”
老太太提起,杜氏直到現在還擔驚受怕,嗔怪,“言兒,打仗那是男人的事,你逞什麼強?”
傅老太太打斷兒媳,“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七丫頭做得對,給我傅家爭光,給祖宗爭氣。”
“老太太快別誇她,一誇她,她不知道做出什麼讓我擔驚受怕的事,你將來有了子女就知道父母的心。”
傅老太太看眼杜氏,看看孫女,看孫女沒介意,暗自嘆口氣。
這時,丫鬟進來,“回老太太,二爺和二奶奶回來了。”傅明仁保衛青州城戰役中受了點輕傷,怕回家祖母和母親擔心,晚回來幾日。
傅書言看見傅明仁手臂沒包著紗布,拉住二嫂封氏悄悄問;“我二哥的傷怎麼樣了?”
封氏怕她擔心,輕描淡寫,“擦破點皮,沒什麼,養兩日就好了。”
正月初一晚,闔家團聚,傅老太太唸叨,“總算過個安生年。”看一眼四房小梅氏,問:“你太太怎麼今日沒出來,仗都不打了,她老毛病還沒好。”
小梅氏站起來,“回老太太,太太前幾日發作,整晚不睡,這兩日八姑娘給弄的方子,吃下去,睡覺安穩多了,人多吵鬧太太頭痛,今晚告假不來了。”
“辛苦你了,平常你照顧你太太。”傅老太太對小梅氏說話和聲細語,小梅氏人品不錯,傅家人對她都認可,柴氏跟前殷勤侍奉,減輕了傅四爺的負擔。
正月初四,一大早,傅家的下人們開啟府門上的小門,府裡出入都走小門,一個老家人突然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少年,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恍惚面熟,問:“孩子,你是找這府裡的人嗎?你從哪裡來的?”
那個少年衣衫襤褸,“這裡是慶國公府傅家嗎?”
老家人疑惑,“你是哪位?是府裡的親戚本家的孩子?你父母是誰?”
少年擲地有聲,“我父母這慶國公府的四老爺和四太太,我是國公府的公子。”
老家人驚喜地,又不敢相信,“你是誠哥?”
“我是誠哥,速進去稟報。”
老家人跌跌撞撞跑到裡面回稟主子,激動地邊走邊唸叨,“四房的誠哥回來了。”
傅家的人看見進門少年的瞬間,一眼便認出確實是四房的誠哥,驚喜交加,四太太柴氏聽聞,扶著丫鬟走來,看見誠哥的瞬間,愣了一下,竟有些瑟縮,想叫不敢叫,直到誠哥叫了一聲,“母親。”
柴氏上前,哆嗦著上下瞧看,“孩子你從哪裡來,這幾年你去哪裡了?你怎麼才找回來?”
“我被北夷人抓去,他們看我年紀小,沒把我怎麼樣,讓我幫他們幹活,這次北夷人進犯中原,我跟了他們來,趁他們疏忽,偷跑了回來,我一路打聽,聽說京城正打仗,後來遇見一個咱們府上的下人,聽說咱們家到山東落腳,我就一路找來了。”
眾人聽了各個歡喜,小梅氏拉著誠哥,抹著眼淚道;“哥兒回來了,你婉妹妹那日說不定也能回來。”
傅書言離誠哥最近,一直看著誠哥,誠哥現在已有十歲,長得瘦高,跟她四叔的面貌一點不像,傅書言感覺誠哥不太對勁,尤其是他看柴氏的神情,冰冷,沒有一絲親暱,誠哥沒問府裡的人戰亂時經歷,小梅氏提起妹妹婉姐丟了,他無動於衷,問都沒問。
傅家人都沉浸在找到親人的興奮中,沒人注意誠哥拂去柴氏抓著他衣袖的手,柴氏似乎感覺到了,微微愣了愣,面上浮現出羞愧,不敢碰誠哥了。
傅書言看出誠哥對傅家人並不親熱,不像傅家人對他親近,這兩年誠哥不知道怎麼過的,傅書言並不完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