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寧也不說話; 只是笑看著裴淵。
裴淵拉著路寧坐下:“我是路寧的監護人裴淵,多謝你們對路寧的照顧!”
面對跟他明顯不是一類人的裴淵; 班頭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笑呵呵地說:“哪裡; 哪裡; 路寧這孩子懂事,惹人疼,來,吃菜,吃菜!”
開始班頭他們還有點拘束,不過等酒勁兒一上來; 大家也放開了,班頭打了個酒咯說:“路寧,我們準備回老家了。”
路寧傻眼了:“為什麼?”
班頭撐著頭,指著窗戶外遙遠的高樓大廈說:“這A市的房租越來越貴,而我們老家的工資也比以前高多了,雖然還是比A市掙得少一點。但回去找個離家近的活兒幹,也能照顧一下家裡,畢竟父母年紀都大了。像小張他們年輕一輩兒的也要回家相親結婚。”
小張抿嘴靦腆一笑:“我不想以後我的孩子也好幾年才能見到他的父母一次,所以這次也準備跟班頭他們一起回去了。”
裴淵怕路寧難過,連忙舉起酒杯:“這是好事,該慶祝!”
“對,是該慶祝!”班頭舉起酒杯,“路寧,我待會把我們老家的地址發到你手機上,你以後有空可以到我們那兒去玩。我們老家雖然窮了一點,但山清水秀,環境真的很好!”
路寧抿住嘴,認真地說:“好,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看你們的!”
班頭放下酒杯,唏噓了一聲:“我在這座城市呆了15年,這就要走了,還真有點捨不得。行了,我喝高了,出去透口氣!”
說完,站起身,仰起頭,把眼淚倒回了眼眶裡,大步走到門口,站在路邊,掏出一支菸點燃。
抽完煙,班頭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他推開玻璃門,徑自走向老闆:“老薑,多少錢?”
老闆沒說話,只是看向他的身後。
班頭不解,回頭一看,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裴淵站到了他身後。
他愣住了,撓撓頭,正要解釋。
裴淵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出去說。
重新走到門口,班頭又忍不住掏出香菸,解釋道:“路寧還沒成年呢,這頓飯哪能真讓她付錢呢。煙,你抽嗎?”
裴淵擺手拒絕了他:“我不抽。這一頓你就讓路寧請吧,不然她心裡會不舒服的,她一直惦記著你們對她的照顧,現在你們要走了,就當是她為你們踐行。”
班頭咧開嘴笑了:“哪有什麼照顧,她力氣大,做事勤快,換一個人也一樣會收她!”
裴淵踢了一下路邊的石子:“有沒有照顧,大家心裡都清楚,你也別推了。路寧這段時間攢了幾千塊,這一頓大排檔還是請得起的,你不讓她付錢,她一直惦記著這事,心裡更不舒服。”
班頭嘴拙,說不過他,不由苦笑:“這孩子就是實心眼。”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裴淵:“裴先生,路寧以後就靠你多照顧了!”
裴淵迎上他的目光,不懼不避,鄭重地說:“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這才一前一後地進了小餐館。
進門後,裴淵立即問老闆要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然後飛快地在下面寫下了一排數字,遞給了班頭:“你們回去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可以找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班頭對上他真誠的目光,感激地點點頭:“謝謝!”
這一頓飯吃到金烏西墜玉兔升才結束。
大家在小餐館門口分手,路寧心情低落地跟在裴淵身後往小橋巷的那個家走去。
這一次,再也沒有閒聊的大媽坐在門口跟路寧打招呼。每家每戶門口都亂糟糟的,雜物擺了一地,紛紛在為即將到來的拆遷做準備。
路寧再一次那麼清晰地察覺到,這個給她最初溫暖的地方即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
裴淵走了幾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停下腳,無奈地看著路寧。
路寧反應過來,連忙小跑著追了上去。
裴淵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捏:“別怕,還有我陪著你!”
路寧反手握住他的手,兩人相顧一笑,靜默地往路寧的房子走去。
這套房子還是跟路寧上次去那樣,一片清冷。
不過因為很久沒人居住的緣故,屋子裡到處都是灰塵。
一進屋,路寧就去打了一盆水來把桌椅板凳和窗戶擦了一遍。裴淵看著她:“有什麼需要我幫你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