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中是一個記憶深處的熟悉場景,讓他驟然心驚。
看過圖片配字,陸靖言徹底愣住,眉深深斂起。
片刻後,他給陌生號碼回撥了電話,機械音提示關機。
他的眼眸中染上困惑和不解。
江崇見狀,不禁擔憂道:“是還有什麼問題嗎?陸總。”
陸靖言默然片刻,問他:“舒白是誰?”
江崇愣了半秒,說道:“上次您在中心大廈見過的女人,您問過她遲小姐在哪裡。”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是熱搜事件的女主角。”
舒白這個名字,陸靖言可能會忘記,江崇不會。
他至今記得那個心驚膽戰,火急火燎撤下熱搜的午後……
陸靖言把長眉擰得愈來愈深。
不久前,遲櫻還向他提起過熱搜女主角的事情。
陸靖言回憶著舒白的容貌,不甚清晰。
“把那張照片發給我。”
“好的。”
片刻後,江崇調出了被炒上熱搜頭條的照片,附上了一些舒白的寫真。
外貌清純,身材平平。
陸靖言輕輕地敲了敲桌面。
一瞬之間,他做出了判斷。
她不可能是。
時間的流逝沖垮了很多世事,唯獨沒有沖淡那夜的記憶。
陸靖言仍然記得,意識恍惚間女人身上清淡好聞的香氣,指下肌膚光滑細膩的觸感,柔軟得過了分的腰肢,近乎完美的姣好曲線。
這讓他整具軀殼和靈魂都為之顫慄,剋制了十幾年的慾望,像開了閘似的決堤。
他也記得,次日上午,明亮的陽光穿不透厚厚的窗簾。房間裡不見她的蹤影,徒留情慾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絢爛的落紅在床單上盛放。
一向強大穩重的他,沉痛暗驚,愧疚悔恨。
他聘請了全國上下最好的偵探,極盡陸氏的勢力,不留餘力地想找到她,五年了,一無所獲。
所有錄影被銷燬得一乾二淨。
是誰設計了那一晚,是誰把她送到了他的床上,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企圖,她是誰……
陸靖言一無所知。
他甚至以為,那一晚只是一個過分美好的虛幻夢境。
直到遇見遲櫻。
幾乎是第一眼,他的記憶就不自主地回退到五年前的夜晚,眼前的她和模糊的身影嚴絲合縫地交疊起來。
然後,陸靖言聽見自己的血液沸騰,翻湧。
隨之而來的,是把他撕扯入痛苦深淵的夢靨。
哪怕遲櫻再三否認,他也深深堅信著那個人是她。
至於舒白為什麼會知道他五年前的那一夜,如何能取到這樣一張照片,又為何要欺騙他。
這是他多年以來收穫的為數不多的線索,卻因此跌入了更深的迷霧裡。
……
夜晚,陸靖言很快被濃重的睏倦拽入殘酷的夢靨。
視界一如既往血色遍佈,車鳴劃破耳膜,雨幕中腥氣瀰漫。
平日在他行至車輛近處的時候,總是會驟然驚醒。今夜,他極力穩住夢境,強忍心臟的劇痛,走近她。
強大的意識好像真的能阻攔夢靨的消散。
遲櫻的五官清晰可辨,面龐像雪一樣白,眼角噙有破碎的淚珠,很快和她的生命一起被吞湮在滂沱的大雨中。
每一處感官所觸,都使他感到窒息的痛楚。一次次目睹它們發生,卻從來不曾有機會去改變。
把她的臉容看得真切過後,陸靖言終於驚醒,眼角不自覺中已經泛上溼意。
大顆大顆的汗珠沿著精緻的下頜線條滾落,落在俊美分明的鎖骨上,打溼了單薄的衣衫。
意識恍惚間,他顫抖著手,撥通了遲櫻的電話。
機械的提示音響過一秒,陸靖言迅速清醒過來,匆忙摁斷。
他在做什麼?已經凌晨兩點了。
自責悔恨揮之不去,陸靖言坐在床邊,單手揉著眉心,等待劇烈悸痛的心臟平復下來。
蒼白的月色從窗簾的罅隙中滑落,房間一片幽寂。
此時,手機忽而響起。
電話那端,遲櫻試探著問了一聲:“陸靖言?”
她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鼻音,是半夢半醒之間慣有的慵懶和睏倦,陸靖言心疼得只想把她揉進懷裡。
說出口時,已經帶著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低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