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大門,那個時候童若瑤看不見他的摸樣,因為不一樣,所以心情也不一樣。
那一次,她緊張、忐忑而不安,這一次同樣緊張、忐忑,可更多的卻是委屈。“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這似嗔似顛乍然響起問話,讓顧廷煊為之一頓,稍稍停了停繼而大步流星地跨進正屋的門,將小妻子童若瑤放在榻上。方才抱著她就覺得她輕了許多,如今在明亮的燈光下,顧廷煊略略打量,果然是清減了,只覺得心頭一悸。她本就瘦弱,現在下巴更顯的尖溜溜,還沒有巴掌大的臉上,一雙含霧水眸痴痴地盯著他,臉色略顯蒼白,嘴唇緊緊抿著,似是極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顧廷煊深深一嘆,正要說話時,童若瑤已經移開目光,淡淡道:“先去淨房洗個澡換身衣裳吧。”
說完深吸一口氣,從榻上下來,去倒了一杯滾燙的茶送到顧廷煊手上,卻再也沒有看他一眼,沉默地拿起門口的油紙傘,一轉眼就消失在外面。
過了片刻,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有隱隱約約的水聲傳來。顧廷煊仰頭將手中的茶喝了個底朝天,等耳邊只餘下細小的雨聲時,才抬腳去了淨房。
童若瑤是十分地想冷落他,叫他知道自己在家裡是怎樣的殷勤期盼,可想到他蓬頭垢面地回來終究狠不下這個心。知道他在外面也不好過,明明能理解,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見到他自然歡喜,填滿胸膛的踏實感充斥全身,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委屈和不滿。理解和理智是一回事兒,可自己終究是他的妻子,他作為自己丈夫,不管在外面發生了什麼,好歹總該給個信兒吧。
想到這裡,更覺難受,硬生生地把眼淚逼回去,端著熱氣騰騰的湯麵,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摸樣走進來。
顧廷煊已經重新換了乾爽的衣裳,薄荷色袍子上的祥雲紋路,是童若瑤失眠的夜晚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憑著記憶裁剪,穿在他身上也十分合體。抑制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熱淚,語氣淡淡地道:“你也餓了,先吃完湯麵,等會兒咱們就過去見母親,想必母親那裡也快把晚飯備好了。”
說著將托盤放在桌上,順手將空茶杯拿走,去爐子邊重新泡了一杯茶。
外面的雨聲漸漸停歇,隱隱約約有夜蟲鳴叫聲傳來,讓夜晚更為寧靜。童若瑤故意把動作放得極慢,只覺好像已經過了許久,轉身時,顧廷煊卻還保持著剛才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微微蹙眉盯著燈光下那一抹纖細的人影。
她身上自有一股嫻靜,能讓人煩躁的心安定下來,可現在顧廷煊卻有些不知所措。她第一眼見到自己眼裡的不相信、懷疑和隨後的驚喜都深深打動他,而現在無形中的疏離感覺,卻又深深地刺痛他。
他知道她在極力抑制某些情緒,可當這些情緒最後演變成疏離時,讓他內心湧起一陣無可抑制的煩躁,又不知如何靠近她。
桌上的湯麵似乎已經涼了,童若瑤掃了一眼,“反正要去母親那裡吃飯,現在不想吃也沒關係,咱們過去吧。”說著走過來,端起托盤作勢要拿出去倒掉。很想讓自己鎮定一些,不要鬧小孩子脾氣,可就是不受控制地說出這些話。
童若瑤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兩世為人,以為自己足夠淡然。只是,前一世她沒有這樣與自己丈夫相處的經歷可借鑑。也沒有對某個人動過心,讓某個人在自己心裡生根發芽,故此面對顧廷煊,有些感情上東西她自己也無法去控制。
屋裡早已瀰漫起鮮美的雞湯香味兒,顧廷煊確實很餓,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吃一頓正正經經的飯。何況,這一碗熱騰騰的湯麵是小妻子親手做的,她衣服上甚至還不小心地弄上了白色麵粉,她卻要端出去!
胸膛劇烈地起伏不定,飛快地抓住小妻子纖細的手腕,那力道讓童若瑤疼的不禁蹙眉,差點兒將手裡的托盤鬆開。頭頂上傳來顧廷煊懊惱至極的話語,“放著吧,我吃了再過去。”
童若瑤沒有對上他緋紅氣惱的眸子,默不作聲地一動不動,直到顧廷煊自己意識到該送開她,被禁錮的手才得以自由。
涼爽的夜風吹來,門上的燈籠輕輕搖擺,桌上的燭火明明暗暗。屋裡很安靜,只能聞見顧廷煊吃麵的聲音,童若瑤沒有扭頭去看他,只猜測他應該吃的津津有味的吧?
心是寧靜的,一如這寧靜的夜晚,不能寧靜下來的是情緒。童若瑤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然後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藉口,興許是為了叫他記住一些什麼。如果,他在乎自己,應該會有所感覺。
可他的表現都不在自己的預料之中,所以,自己在他心裡同樣沒有什麼特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