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哭笑不得,“罷了,叫範媽媽包些點心帶回去,若是餓了,就吃一些。”
顧炎十分乖順地道:“大哥有小嫂子心疼,我有義母心疼,總算心裡平衡了。”
眾人皆笑起來,童若瑤微微斂了目光,嘴角淡淡展開一抹笑。
時間確實不算早,呂氏也要安歇,飯後大夥在屋裡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告退,魚貫著從百壽堂出來。有了顧炎跟著走這一趟路,氣氛自然是沉默不下來的。說著顧廷煊寫信的事兒,顧炎道:“小嫂子不知道,大哥為了那封信整整想了一個晚上,我琢磨著怎樣也有好幾篇,一直想看,可大哥偏用盒子裝著,不叫我看。小嫂子告訴我信裡到底寫了什麼?也好叫我別老是惦記著。”
童若瑤想起自己收到顧廷煊的家書時,是那樣激動,可面對躍然紙上簡短的四個字,真不知說什麼好。整整一晚就只想到這四個字麼?而自己的回信,也是思考了整整一晚,最後將他信上的四個字倒過來——勿念、安好。
不覺有些好笑,嘴角微微揚起,抬頭時恰好迎上顧廷煊深邃的眸光。顧炎並非真的想知道信裡的內容,而是藉此告知童若瑤,顧廷煊在外一直惦記家裡,惦記她。幽幽一嘆,垂下頭。
到了青松院外,顧炎仍舊沒打聽出信裡到底寫了什麼,可畢竟目的已經達到,高高興興地告辭,兩個打燈籠的婆子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見到小妻子一如既往的笑顏回到她臉上,顧廷煊鬆口氣的同時,不禁握緊拳頭。童若瑤率先走進去,正屋燈火通明,香雪見他們回來,立刻迎上來給童若瑤和顧廷煊見禮,就跟著小玉一起去廚房準備給童若瑤沐浴要用的熱水。
在涼爽的夜風撫摸下,更覺青松院冷清。而童若瑤始終淡淡的神色,讓顧廷煊沉寂的心又不安地煩躁起來,灼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似是毫無所覺。倒水泡茶,動作嫻熟,然後邁著步子,將茶送來,卻始終沒有抬起眉眼看顧廷煊一眼。讓顧廷煊胸膛裡的煩躁變成暴躁,他確實不瞭解女人的心思,不瞭解小妻子為何對顧炎都能笑臉相迎,唯獨對身為她丈夫的自己,如此淡漠疏離。
他只知道,胸膛裡蔓延起熊熊烈火,很想緊緊擁著她,卻又生怕輕輕一碰她就碎了。然而,當熟悉的幽香鑽入鼻息,身體就脫離了大腦控制,長臂伸過來,圈住小妻子愈發盈盈不及一握的纖腰,那一杯滾燙的茶順勢被顧廷煊另一隻手接住,然後穩穩當當地放在桌上。
後背貼著顧廷煊結實的胸膛,劇烈的起伏將童若瑤費心營造的平靜打破,撲在頸子上的熱氣讓最後一道牆壁也潰不成軍地陷塌,更何況隨之而來落在頸子上的炙熱親吻。不消片刻,童若瑤已經軟綿綿渾身無力的完全依靠顧廷煊才能站穩。
晚風捲起窗簾,燭臺燈火撲撲閃閃,與童若瑤狂跳的心房不謀而合。原是想懲罰顧廷煊,卻由不得自己的心變成索取,轉過身,高高踮起腳圈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稜角分明的薄唇,這是她長久以來都想做的事兒。記得前世似乎有這樣的說法,薄唇的男子大多薄情
青澀生疏的親吻在唇上輾轉,卻很快就停下來。顧廷煊睜開眼,耳邊傳來小妻子哽咽而沙啞的嗓音,“若是再不回來,我就不等了”
滿滿的委屈和不想叫人知道的心酸,只一句話就洩露的乾淨徹底。顧廷煊心裡一痛,唯有更用力擁住她,柔聲哄道:“沒事了,現在不是回來了麼?”
是啊,現在回來了。可以後呢?每次都要這樣不帶一個信兒回來,讓自己在家裡憑空猜測他在外面好不好麼?童若瑤閉上眼,兩行清淚順著雙頰滑落,隨即埋在他懷裡。
二嫂子黃氏說過,身為顧家的女人,都要習慣分別。童若瑤已經儘量讓自己去習慣,可她再也不想每個失眠的夜晚,靠自己的想象來說服自己相信他平安無事,才能安然入睡。而能慰藉自己的一封信,只有簡短的四個字。
“顧廷煊,你怎能如此冷血。”
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小玉和香雪抬著一桶熱水從隔壁的門去了淨房,童若瑤暗暗拭去臉上的淚跡,想讓自己看起來和他一樣冷血,淡然而疏離地道:“二爺早些歇著吧。”
可一說話,帶著濃濃鼻音的嗓音就出賣了她。顧廷煊固執地擁住他,並沒有鬆開的意思,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童若瑤知道無法掙脫,故而一動不動,或許自己就是假裝也無法假裝出顧廷煊的天生薄涼,更或者,自己不捨得從他懷裡離開。只有這樣被他擁著,才能證明他真真實實地在自己面前。
小玉和香雪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於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