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口閉口,提到的都是老太太,那說明什麼,說明她和老太太的關係還似往常一樣,至少她宣告出來的意思是這個。
且不管張氏如何,反正小玉是一半歡喜一半怒,喜的是能跟了四姑娘去,不會和四姑娘分開,愁的是她去了大夫人那邊就只陳媽媽一個人照顧了。陳媽媽每日還忙著準備一家子的飯菜事兒。
張氏說了這些話,略略寒暄幾句,就告辭離開。她前腳走,陳媽媽後腳就跑來稟報:“顧家的人到門口了。”
周氏忙低頭整理衣裳,叫童若瑤待在屋裡別出來叫人家看了笑話,就帶著蔣蓉華、小玉、惠兒等人往正屋去,童老爹和童若遠從書房出來。
隔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熱鬧的說話聲。童若瑤手裡拿著針線,卻紮了幾次都扎錯了,最後嘆口氣索性放下去了裡間。又暗怪自己沒有定力,不過是下聘,又不是上花轎,怎麼就這麼沒出息。果真等到上花轎了,還不知怎樣呢?那樣的心境豈是一個亂字可形容的?
紛紛攘攘,沒根沒緒也不知過了多久,惠兒笑盈盈走進來,“姑娘竟然躺下了,可見是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童若瑤翻身坐起來,瞪著惠兒:“明兒等你出閣,我看你怎樣?”
惠兒掩嘴笑道:“好了,我不說了。來下聘的人已經走了,夫人、老爺叫你過去呢。”
童若瑤坐著不動,惠兒又告饒,道:“我不說姑娘了,可若是姑娘不去,我不知怎麼回老爺和夫人。姑娘就當可憐我,跟我去瞧瞧吧。”
男方下了聘禮,全家人都要過目,如果來了親朋好友,都是要去看的。這裡的全家人,自然也包括待嫁的女孩。童若瑤跟著惠兒去了正屋,只見滿屋裡大紅的顏色。
周氏笑眯眯地看著走進來的童若瑤,童老爹端著茶杯吃茶。蔣蓉華和小玉挨個看那些東西,見童若瑤進來,小玉忙跑過來拉著她,笑道:“這些都是顧家送來的。”
放眼望去,所有箱子都開啟了,按照貴重的順序排列,最前頭的是兩張展開的鹿皮,毛色光澤,紅栗色上呈現白色斑點,竟是完整的梅花鹿皮!聘禮多會預備獸皮,擇家境情況而言,亦可用活物替代,比如雞或者大雁。大哥迎娶大嫂下聘時用的便是兩對活雞。大雁這個時節是難撲捉的,獸皮價格昂貴。
小玉將大紅色燙金帖子呈上來,“這上面都羅列清楚了,姑娘要不要看看?”
童若瑤掃了一眼,搖搖頭就叫小玉拿開。蔣蓉華走過來牽起她的手,笑道:“不看帖子,東西還是要過目的,圖個吉利。”
金釧、金錠、金幢墜各一對,放在大紅色絨布上面,棗紅色填漆盒子裡,擺放著手鐲、耳環、戒指等首飾,四季衣裳兩箱,錦綢緞面十二匹,餘下皆是俗禮中不可或缺的乾果、喜餅、酒等物,並沒有特別昂貴的。
不知怎麼的童若瑤鬆了口氣,想起顧家三奶奶叫人送來的那個於聞玉,聘禮與嫁妝對應,顧家送來的聘禮都是一般聘禮中的都有的東西。如果太過豐厚,才會為難他們家。這樣就很好了。
剛剛隨著蔣蓉華看了一遍,廖媽媽笑盈盈走進來,朝周氏和童老爹福福身行了一禮道:“二夫人回去說給老太太聽,老太太不放心叫我過來瞧瞧。”
周氏謝了一回,廖媽媽走過來朝童若瑤道喜,又和蔣蓉華見禮,才又說道:“老太太不能親自過來,我看看就回去說給她聽。這樣大喜的事兒,她聽了也歡喜歡喜。”
眾人點頭,蔣蓉華就領著廖媽媽一一過目。
顧家下聘後,童若瑤的心情卻莫名其妙地平靜下來。周氏等人熱熱鬧鬧地預備她的嫁妝,又恰好逢上年底,這個沒有多少人口的小院,好生熱鬧了一回不提。這樣的熱鬧,把待嫁女兒的情緒也吹散了。
老太太的病情終於徹底穩定下來,吃喝都正常,每天只需喝一次藥。饒是如此,她的屋裡還是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兒,廖媽媽怕外人受不了,每當有人去都將薰香點燃。
張氏病雖好了,童二叔還是愛理不理她的,卻再沒有提休了她的話。柳姨娘肚皮已經有些顯露,內宅的事兒照例由張氏打理,倒和從前不同,過年的一切都操辦的簡單。饒是如此,童二老爺每天還是歇在柳姨娘屋子裡,張氏每每見到周氏一家,都看得出是強顏歡笑。
孫家送了信來,孫大人只是偶然風寒,如今已經大好,明年開春暖和了,童若秋和孫博文還是要回來的。張氏高興一回,笑容掛在嘴邊足足兩天,逢人便要說說這事兒。
童老爹這邊亦有一件喜事兒,當初參與西北旱情之事的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