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臉珠一動不動,呆呆看著她,忽地跪在地上,用極度沙啞的聲音道:“對不起夫人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害您病了一場。”
呂氏嘆了口氣,扶著她起來,“你別多心,老夫人也是瞧著你辛苦,才叫你歇歇的。快起來吧,別跪著。”
秀珠躊躇片刻,見範媽媽就站在呂氏身邊,心頭恨得要命。可一想到哥哥昨兒早上那些話,心又涼了大半,哥哥再沒有來看她,是不願見到自己了麼?他心真狠,連妹妹也不認了。想到這裡又十分委屈,撲進呂氏懷裡大哭起來。
範媽媽忙勸道:“秀珠姑娘別哭了,夫人身子才好些,別又添了病氣才好。”
秀珠知道範媽媽和自己已經是面和心不合,這會子聽得她的話,更覺是諷刺,到底還是不哭了,擦了淚露出笑顏,“夫人快到屋裡坐吧,外面風大。”
呂氏想著老夫人的話,知道老夫人話裡的意思是允許自己將秀珠收為養女,並已經挑明瞭絕不會同意兒子收了秀珠。她自己又琢磨了一晚上,只要能將秀珠收為義女,備上豐厚的嫁妝,讓她以後的日子不吃苦,也不比留在自己身邊差。
到了屋裡吃了幾口茶,見秀珠臉色慢慢好起來,眸子中有了神采便將這話說了。秀珠垂著頭,呂氏看不到她的表情,可這一次她並沒有哭鬧,略放了心,又拉著她手握著,慈愛地笑道:“都是我這身子不爭氣才耽擱你這至今日,現在身子好起來,你也能少了牽掛過自己的日子。你放心,老夫人開了口,必然能給你尋個相匹配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貴的,一輩子平平安安也是你的福氣。”
“夫人對奴婢的好奴婢心裡都明白,是奴婢不該痴心妄想,以為一輩子都能留在夫人身邊,既然夫人要奴婢走,奴婢走就是了。”
她語氣平穩,可正因為平穩,讓聞者更為動容,那種語態透出的意思,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決絕。呂氏心頭一窒,心疼地道:“我何嘗捨得你離開我身邊?你母親去的早,一直在我身邊長大,在我心裡在早已是我的女兒。只是咱們身為女人的,哪裡長留在孃家的道理?你哥哥跟著廷煊經常外出,鮮少看顧你,這一次他為了你的事兒,專門求上了老夫人。”
秀珠在心裡冷笑,哥哥果真是說的出就辦得到,還是自己的親哥哥,卻不幫著自己,反去幫著別人。自己到底那一點兒比不上童若瑤,比不上佘秋雲?
呂氏見她不說話,又道:“我也怕勉強了你,往後的日子終究都是要自個兒過的,自然要你心甘情願的才好。若是應了,我就去回了老夫人,把你記在我的名下。”
現在還有的選擇麼?呂氏對自己好,可自己被關在這裡這些時候,都是範媽媽和童若瑤在照顧她,呂氏什麼樣的人自己如何不清楚,只怕現在童若瑤在她心裡已經慢慢地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握了握,秀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範媽媽唬得一跳,生怕她不知輕重要又苦惱起來。今兒呂氏提出要來看秀珠,範媽媽還勸了幾句,又怕說多了呂氏心生反感,才沒有說,可自從見到秀珠,就一直關注著她的神態。腦海裡總是浮現哪裡她那雙怨毒的眼神,不過現在秀珠倒沒哭鬧,而是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紅著眼眶道:“夫人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這輩子無以回報,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不敢忘了夫人的恩情。”
“快起來,別動不動的就磕頭,你能想開,我心裡就十分高興。廷煊那孩子負了你,是他沒有眼光,自然有哪些有眼光的能瞧著你的好。”
秀珠垂著頭,仍舊跪在地上,“奴婢只有一件事,在奴婢離開夫人之前,希望仍舊能像之前那樣服侍夫人。”
呂氏只點頭叫她先起來,又拉她在旁邊坐下,微笑道:“你做了我的女兒,自然是要在身邊直到出閣,可既為小姐哪裡還能如往常一樣,雖不能同廷雯她們一樣,到底身邊也要有自己的人。現在你就琢磨著,屋裡看好的丫頭選兩個,好好培養著,以後去了夫家就是自己的人了。”
秀珠自知已經無力挽回,她在這府裡,除了夫人一心一意為她,誰眼裡容得下她?二夫人黃氏不但看不起她,連哥哥也被視為眼中釘,可哥哥深得老夫人的信賴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哥哥再好,卻都不會幫自己一把。這些年若不是她在夫人跟前周旋,只怕自己如何折損的都不知道。
呂氏見秀珠垂著頭,不說話,只當她是應了。心裡感嘆還是老夫人的話有道理,顧炎是她的哥哥,她多少會聽哥哥的話。自己雖對她好,到底只有恩情和主僕情分。“等你出閣了,你哥哥的事兒也要張羅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