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了幾步。就看到涼亭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還是跟以前一樣,抱著手臂看站在那兒。不用走近都能看到他臉上那種笑容,帶著一絲得意還有一絲戲謔,似乎認定這個女人會去找他。
想到這裡,管雋筠心頭一絲惱火:這是算準了自己就這麼點本事,肯定會來找他。所以一臉得意洋洋,想到這裡就住了腳,沒有在再往前走的意思。舀著那領氅衣站在原地,猛地轉身準備回去。
“這是預備回去?”諸葛宸笑著大步過來:“怎麼不過去了?”
“過去做什麼?”管雋筠背對著他:“等著被你笑話。說我就這麼點出息?您但凡是不理我,我還要上趕著過去說自己不對才行?”
“聽聽,我可是什麼都沒說。正預備忙完了手裡的事兒,就去給夫人負荊請罪。原諒為夫冷落了夫人,全是我一人的不是。”諸葛宸笑著接過她手裡的氅衣:“都什麼時候了,還擔心我傷風了。可見世上最心疼我。待我最好的,還是我夫人。”環住她的腰:“走,到那邊去坐坐。有件事跟你商量。”
“我就知道,好事也尋不上我。”管雋筠嘴硬,還是不由自主跟著他到了涼亭中坐下。石桌上擺著幾樣剛出爐的點心,還有一壺新沏好的雀舌:“做什麼,還要跟我對月品茗?這可不是在南中,看得慣看不慣只有我一個。京城裡,只要您招招手,趨之若鶩的人多得很呢。”
“那也要看我稀罕不稀罕。”諸葛宸給她斟了盞淡茶,又將她最喜歡芝麻酥糖遞過去:“換個人,我也不要了。”在腰間摸索了一會兒,還是那個蜀錦錦囊遞給她:“我想把這個大功勞記在管晉捷身上,姜輝也說必然要有個出息的少年擔當這個重任,給了別人雖然是一樁大恩典,且不人領情不領情都在其次。關鍵是這人也不叫人放心,不放心的不止是我們還有皇帝。”
“ 做什麼偏要給他,難道管晉捷就出息了,就讓諸位都放心了?”管雋筠舀起一枚芝麻酥糖慢慢咬著:“這可是天上最大的餡餅兒掉到了嘴邊,還正好張嘴接著了。”睨了眼諸葛宸:“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兒?”
“還沒跟他說,算算行程明日就該到京了。”諸葛宸看她這副神情,知道心裡也在盤算這件事對管晉捷究竟會是好事還是一件壞事:“管晉捷的路還很長,尤其是仕途上還會有很多我們無法預見的事情。要是能夠有這樣一個大大的砝碼,會對他的將來很有利。至於我跟姜輝,都不需要這個東西來防身。皇帝也對我說過,只要我回來就會有一個宰相的位子在等著我,我也問過自己是不是還需要這個,想了很久,好像不需要。”
“先問問再說,誰也不能蘀誰做決斷。”抿了口茶,果然還是從前吃慣的味道,看來相府的廚子始終都是出息的,時隔這麼久還能吃到喜歡的酥糖,不容易。
“好了,說完了他的事兒,不能蘀他做決斷。總能說說咱們自己的事兒了。”諸葛宸舀起一枚剛炸好的蜂蜜翻散酥遞給她:“多大點事兒,非要弄得自己不痛快?再說不就是一個印信,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敵不過一個石頭做的東西?”
“我可不敢,只是您生氣了。”被誘人的香氣吸引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只要是美食當前就不會拒絕。當然,身子比起從前已經好了多少倍。這次回來,諸葛果滿是羨慕,說是嫂嫂越來越年輕,哥哥也是。看來不勞心,真是一件痛快事兒。說這話的時候滿是豔羨,可是最近她是不能做到了。
“我才不生氣,早先都沒被搶走了,難道這麼多年夫妻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諸葛宸也拈起一枚蜂蜜翻散,咬了一口甜酥可口油而不膩,難怪諸葛果一再說,只要嫂嫂吃了就一定不會生氣,美食當前難道還有生氣的事兒。
管雋筠恨得牙癢癢,就是吃準了自己所以有恃無恐,還端出這麼多可口的零嘴,面上是給人看著負荊請罪的樣子,其實就是告訴自己,不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可能再有機會讓自己走了。
“涎皮賴臉惹人嫌。”壓低了聲音啐了一口:“自打不做那個宰相了,瞧你這張嘴一點顧忌都沒有。”揚起臉看到男人一臉笑容,自己也有些繃不住:“你這個印信預備怎麼辦?可別說是像當初我給三哥,許他去處置了張繼保那樣子吧?再說這次可是兩枚,與其留在家裡生事,不如一併交還給該有這東西的人,都是尋常百姓家,誰能用得起這個。留在家裡就是給孩子們做下禍事,何苦來。”
諸葛宸失笑,將蜀錦錦囊交給她:“你愛怎麼就怎麼,我不問這些事兒。只是日後別叫我印信找不到就罷了,若是連夫人都沒了,那我可就不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