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盛夏時分。山裡的雨水豐沛,所以河水很大,穿過山灣的時候,形成的水嘯平添了幾分大自然的精緻,隨著山谷時而刮過的山風,不時將水霧吹到岸邊,讓夫婦兩人著實體會了一把大自然的野趣。
斟滿兩杯酒,陳子華示意李倩蓉,兩人輕輕的碰了碰杯子,然後細細的品嚐了起來,他並沒有忙著再問李倩蓉,能說的話,李倩蓉不會瞞著他的,因為工作的特殊性,李倩蓉身上的隱秘太多,即便是夫妻,有些涉及到工作上的話題也是儘量避免的,所以,在這方面,不管是陳子華還是李倩蓉,兩人都有著足夠的自制力和原則。
“我暫時要休假了。”李倩蓉的語氣有些低沉,但也夾雜著幾分輕鬆,顯然,對著突如其來的休假,她雖然有著失落,卻也有著莫名的放鬆,“還記得曉筠和曉蔓吧?她們兩人都不在了,這次任務,我帶小隊,只有兩個人活著回來。”
沒頭沒尾的話,說得平淡而又無味,彷彿說的是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樣,但平靜下面,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悲涼與不忿,甚至是仇恨,陳子華都可以透過這句看似平淡的話體會出來,端著酒杯的手幕然僵在胸口,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的沉鬱。
李倩蓉的兩個勤務兵,與曉蔓的交往並不多,但周曉筠,卻在他身邊呆了有整整幾個月的功夫,幾乎都要成為他的專職保鏢了,算得上是最為親近的人之一,突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還是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陳子華的心,竟然有一縷難以言喧的疼痛,彷彿被人攥在手心裡面,狠狠的用刀剁碎了一般。那種痛苦,實在凜冽。
“什麼時候的事情?”陳子華良久才木然的問了一句,他雖然年齡不大,正是熱血衝動的時候,但兩世為人的經歷卻理智的讓他冷靜下來,具體的任務執行情況,李倩蓉是不可能告訴他的,除非他的職級足夠高,可惜現在還差得很遠,所以,他莫名其妙的問了這麼一句。
“已經過去三十七天了,”李倩蓉這會兒其實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壓抑在胸中的這股悲憤,說出來之後,突然就沒有那麼難受了,“仇已經報了,但她們兩人都是因為替我擋子彈才死的,所以”李倩蓉沒有說下去,長長的吁了口氣,卻突如其來的道:“我想轉業。”
陳子華愣了愣,琢磨了一會兒才道:“轉業?”他對李倩蓉的工作其實還是有些牴觸的,因為不瞭解,因此也說不上什麼建議。之前更是從來都沒有在妻子跟前說過一個字,更不可能知道這種職業還有專業一說,但從心裡上來講,不管轉業到什麼部門,都比現在這個神秘的職業要好得多,問又問不得,動不動就玩失蹤,他都有些怨氣了,“轉到什麼單位?”
李倩蓉漫不經意的說道:“這次休假結束之後,就去國安報到,具體職位還不清楚。”
陳子華眉頭一皺。卻沒有多說什麼,妻子之前就是保密單位,換了一個還是這樣,不過有些規矩他還是知道的,剛從那個神秘異常的特勤局出來,估計沒有幾年功夫,妻子都不可能徹底跟以前的工作拖勾,有些影響,還需要慢慢的消除,假若不是身份獨特,估摸著李倩蓉這輩子都得賣身給特勤局了,現在先轉到國安,看起來,是真的有希望從哪個神秘的部門拖身了,想明白了這點,陳子華輕輕出了口氣,道:“也好,這段時間先歇歇吧。”
李倩蓉未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酒杯,伸手從陳子華的煙盒裡面又抽出一支菸,點燃後輕輕的吸了口,道:“馮雅君從香港回來了?”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但話裡的內容卻一點兒也不輕鬆,雖然說話的時候沒有看陳子華,但她知道,這句話問出來後,陳子華肯定會對她有些看法的,所以,李倩蓉的目光凝住在對面的河壁上,輕輕的噴吐著菸圈兒。
陳子華聞言,果然心裡微微一跳,首先想到的便是李倩蓉暗中調查他了,但隨即便平靜下來,因為他與馮雅君之間雖然曖昧,甚至經常**,話題也不足為外人道,但兩人卻始終沒有突破最後一層。所以,他的神情還是十分坦然的,“嗯,前段時間從香港回來。”既然李倩蓉談到了馮雅君,那麼,就不會對馮雅君的事情一無所知,說不定了解的詳細程度在某些方面還要超過他,所以,陳子華根本就沒打算隱瞞什麼。
李倩蓉顯然對陳子華淡然處之的態度感到意外,但同時,心裡卻也莫名的鬆了口氣,當初在知道馮雅君與陳子華之間有所瓜葛的時候,她可做不到陳子華這般平心靜氣,雖然用了不少的手段,但最終也沒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反覆思量之後,她才決定當著丈夫的面把這件事兒挑明,她想看看,丈夫會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