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華低頭思索起來,雖然有過前世的經歷,卻也只知道大勢所趨,還有一些曾經關注過的重大事件,並沒有具體的官場經驗,如何面對目前的處境,他還沒有理出一條思路來。
“玉石俱焚,”這是陳子華腦海裡本能冒出來的思路,也是他兩世的經歷以及性格決定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冒出這麼個想法,前世的他,之所以決然自盡,除了不願苟且偷生受辱,還有更深層次的考慮,一旦他死了,相關人等,最終都無法逃脫國法懲治,作為一名即將頒佈的諾貝爾醫學獎的獲獎者,無緣無故的死於獄中,國際影響是極其惡劣的,而獲得該項大獎的所有針劑,都是他從實驗室提煉出來的,雖然資料完整,但用以提煉針劑的真菌,卻沒有留下最關鍵的培育技術和菌種來源,這也是他自我保護的手段之一,若非如此,獲得諾貝爾獎的,可能早成了別人,或者在他的名字前,加上一長串的人名。
上一世猝死獄中,關係國家顏面,已經獲得世界大獎的醫學成就居然無疾而終,受到牽累的人無可數計,在他死後颳起了一場風暴,雖然達到了目的,卻也付出了玉石俱焚的代價。
這一世,不過是踏入官場的第一戰,居然就逼得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幾欲玉石俱焚,否則,他的政治生命只怕會就此結束。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博弈,作為棋子,想要擺脫棋子的命運,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許叔叔,我知道怎麼做了。”陳子華沉靜的道,一旦有了對策,他便立時變得坦然起來,不再縮手縮腳,臉上也恢復一貫的風輕雲淡,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不打無準備的仗就好。”許澤華雖然猜不透陳子華的想法,卻也知道他有了準備,不外乎借力使力,依靠林安東,給他謀劃好以後的路,最好的出路,莫過於跟林安東去京城展,這也是許澤華找他談話的根本目的,同樣也是在未雨綢繆,為自己以後的政治生涯鋪路,一旦陳子華在京城站住腳,對許澤華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助力。
許澤華今年不過四十多歲,藉著文熙市從地級市升格為副省級市,他也提前步入高階幹部序列,成為最年青的正廳級幹部之一,在此基礎上,再進一步,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只是許澤華做夢也不會想到,陳子華的真實打算,雖然也是借力打力,卻不是許澤華想的那樣,跟著林安東去京城。
晚餐果然極其豐盛,許若蘭母親用野生丹參燉了一隻鵪鶉,許澤華嘗後大是感嘆,對味道讚不絕口,陳子華便笑道:“這玩意兒可是我們陳家坪的特產,不光是好吃,最大的功效還是能防治心血管類疾病,多食,對身體卻是極有益處的。”
“哦?那我可要多吃點兒了,”許澤華笑道,“若是能治好我的高血壓,你可就解決了我的大麻煩了,這病看頑固得緊。”
陳子華很是肯定的說道:“沒問題,喝完這窩湯,等明早上,您吶,肯定有感覺。”
“喲,要是真這麼靈呀,你可就了大財了,”許若蘭道,“光是採丹參,也不至於讓陳家坪還像現在那麼窮。”許若蘭去過陳子華家裡,自然知道山區的窮困,好在陳子華從來就不諱言自己的貧窮,在同學面前也向來坦然處之,許若蘭說起來也就沒啥好迴避的了。
陳子華微微一笑,“這樣的丹參也不是隨手就能採到的,得憑運氣,你以前沒見過吧?”
“不光沒見過,”許若蘭母親點頭道,“聽都沒聽過,不說防治疾病,就憑這味兒,也比最好的猴頭菇要強上許多的。”
許若蘭笑道:“你可別把我老爸老媽的嘴給慣上了癮,又採不到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那還不至於,只要叔叔阿姨喜歡,下次我多送點兒過來。”陳子華道,“陳梅採了不少,都風乾了收著吶,我這也是聽許叔叔有高血壓,才送點兒來讓您嚐嚐,看效果怎麼樣。”
許澤華道:“感情,你當我是小白鼠啊?”說罷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小白鼠,想來沒人不願意做,搶還搶不來呢。”
吃完飯,陳子華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臨出門時對許若蘭道:“等錄取通知書下來,咱們再聚聚,你跟他們幾個聯絡聯絡。”
陳子華走後,許若蘭母親問丈夫:“你跟小陳說什麼了?那麼長時間?”
許澤華皺眉道:“問那麼多幹嘛?不該問的就別問。”
“哼,就你事兒多,整天都是公事兒,回到家也擺你的臭臉。”許若蘭母親不高興了,其實她也是在職的幹部,不過是在教育系統,市教委擔任了個綜合處的副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