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東的眸中不易覺察的閃過一絲陰霾。這次來龍溪,考量極多,心裡自然有著自身的打算,鍾思明的話雖然並沒有出圈子,但未免說得太直接了,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說話很少說得這麼露骨的,多少都會給自己留下回旋的餘地,十句話當中,十成十都是模稜兩可的語氣。真正的意思,卻是要你自己體會的。哪有鍾思明這樣說話的,他心裡便有了幾分不喜。
吸了兩口煙,林遠東才道:“軋鋼廠和鋁廠都處於正在改制當中吧,聽說正與幾家實力雄厚的集團企業談判,進展如何了?”他沒有直接回答鍾思明。反而問起兩家企業改制的情況。要知道,無論是軋鋼廠還是鋁廠,都牽扯到一些重要人物的切身利益。
鍾思明伸手端過茶杯,低著頭泯了一口。林遠東沒有注意到,鍾思明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只是趁著喝茶的動作給掩飾過去了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先前的神色,道:“軋鋼廠正在與臨海鋼鐵集團談判,有望實現併購,鋁廠則是在與一家外企商談合資。
”
林遠東手指轉動著指縫間的香菸,透過淡青色的煙霧,觀察著鍾思明的神色:“軋鋼廠是王建軍在負責談判吧?。雖然來安東的時間不長,但對於要來搞調研的龍溪。他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瞭解的,何況此行本來就帶著很強的目的性,自然問題都是直指中心。
鍾思明點了點頭:“正是由軋鋼廠的廠長王建軍負責談判,春節前的時候。曾經因為國有資產嚴重流失的原因,王建軍和劉明同時被市紀委隔離審查,但劉明春節期間意外身亡,所以談判的事兒就完全落在了王建軍身上,他已經去臨海一個多月了
林遠東“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劉明是怎麼死,的?”
鍾思明眉頭微微一挑,看了林遠東一眼方才道:“突發性心肌梗塞,法醫透過解剖進行病理檢測後鑑定了的,應該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家屬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林遠東淡淡的笑了笑,似乎非常隨意的說了一句:“這是死在紀委的第幾咋,被審查的幹部了?龍溪的紀檢機構很有特色啊。”
鍾思明沒有接話,但眼中的神色卻很是奇怪,紀委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曾插手,雖然審查劉明和王建軍的時候他已經來龍溪上任了,但這件事卻與他沒有絲毫的干係,因此,很明智的迴避了林遠東的問題,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林遠東這時候說起這個”傻子也聽得出,這是想挑刺了。
見林遠東似乎沒有轉換話題的意思,鍾思明沉吟了一下才道:“省紀
記,您熟悉吧。。省紀委書記何踴下臺!後。由紀娶芸遞補,嚴格說起來,這個周芸跟邢雲峰並不怎麼對盤,與省長郭萬年也沒啥交情,所以更不屬於鍾萬里一系。
林遠東自然聽出鍾思明話裡的意思,淡淡的笑了笑,道:“還行吧。怎麼,有什麼問題?”
他自然不會說自己與周芸之間沒有任何交情,雖然林家跟鍾萬里進行了聯手,結成同盟,但各自的關係網路卻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獨立性,林遠東到安東來任職,這邊肯定有相應的人脈關係,不過鍾家自己卻並不清楚,鍾思明未嘗沒有探究的意思。
鍾思明道:“若是對龍溪紀委的工作有想法的話,最好還是透過周書記方便一些
林遠東瞥了鍾思明一眼,沒有說話。
鍾思明笑了笑,仿若無意似的說道:“聽說王建軍和劉明都與軋鋼廠的資產流失有關。”
林遠東“嗯?”了一聲,隨即道:“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會讓王建軍代表軋鋼廠去談判?”
鍾思明道:“不讓王建軍去讓誰去?目前也只有王建軍對軋鋼廠能做到心裡有數。”
林遠東頗不以為然的道:“要是王建軍趁機出逃了呢,誰能擔負得起責任?”
鍾思明笑了,道:“把王建軍從紀委要出來,安排去臨海談判,是陳書記的意思。”
林遠東聞言微微一怔,道:“沒想到陳子華還挺有氣魄的嘛隨即便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不知道談判進行的如何了?。
鍾思明同樣微微一笑,目光在林遠東臉上瞄了一下才道:“聽說差不多了。還有幾個問題需要等市委這邊的回話,上午的時候陳書記才說過,準備開常委會的,等常委會之後,那邊也該有結果了
王建軍在臨海談了一個多月。雙方的分歧主要在工人接收和債務分擔上面,軋鋼廠的資產評估上面倒是沒有多大的出入,本身就沒剩下多少東西,現有的裝置也早已淘汰,當初購裝置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