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冰雪聰明,明明看出來就是不肯幫自己多說句話。景夫人想起這個就窩火,自己還給她設了燕翅席面兒,她倒好,竟還說自己只愛清粥小菜,這不是不給自己面子是什麼?
既然她想留下,自己也懶得再說。反正工夫也做得差不多了。自己累了一上午,也是時候歇會子了!
“好吧,姑娘喜歡就留下,不過我看了半天戲,有些頭疼,就不在這裡用飯了。”景夫人說著便吩咐繡屏:“雖如此說,再去大廚房裡傳幾樣菜來。清粥小菜可不是咱們景家待客之道,若傳了出去,不知說我如何苛刻呢!”
眾人一起笑了起來,六姨娘恭敬笑道:“夫人說笑話呢,誰不知道景夫人一向待人寬厚。”
曜靈也附和笑道:“正因為人寬厚,夫人才敢這樣說呢!若真嚴苛之人,哪裡聽得這兩個字?就自己也該有意迴避了才是呢!”
送走景夫人。曜靈長出一口大氣。聳聳肩膀,回頭正碰上忍冬,也正在做同樣的動作,香玉和九仙看見了,同時大笑起來。
“沒想到姑娘你還是這樣沒變,連這不知哪兒尋來的丫頭。也跟你一個德行!”景夫人不在,香玉說話自如多了。調門也比剛才高了不止八度。
曜靈更是笑得如春風拂面,她確實不想與景夫人一起,對方行事全是心計,讓人不時刻提妨也不行,實在太累。
也難怪,岑殷常說宦海中人,虛假難實,常與之相處,身心俱疲了。
“看見這東西就餓了,我在京裡,每日只以此填飢,自出來後雖吃得好,心裡卻還只惦念這一口呢!”
曜靈的話一下令香玉笑了出來,就連九仙瑞兒也一同笑了起來,香玉立刻親自動手,舀起滿滿一隻青花瓊紋小碗,端端正正地放在曜靈眼前。
“趕緊吃吧!看你說得那話兒,我的心都軟了,這是饞得什麼樣了,才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於是三人坐下,本來粥就不多,那小菜也好,配著粥用,說不出的香甜,很快就吃喝了個碗盡碟空,曜靈放下碗來,意猶未盡。
“真好吃,多久沒這樣盡興了。”曜靈舔了舔嘴唇,做了個鬼臉笑道。
九仙搖頭,婉轉嬌柔地笑:“才聽香姐姐說,尹姑娘最是與別不同,跟那起貴夫人不是一路,如今我看,確實不假,香姐姐沒有騙我。”
曜靈心裡一動,青桃站在她身後,更是臉色微微一變,曜靈沒說話,她卻開了口:“六姨娘這話說得什麼意思?我們姑娘雖亦為世子側室,世子卻對姑娘一心一意,若不是實在不得已,世子早封了姑娘為妃,才不會叫姑娘這樣委屈呢!”
“青桃!”曜靈立刻喝斷其聲:“怎麼這樣沒規矩?!”
她心裡半是生氣半幽怨,氣青桃心直口快,更氣自己會為這事心動,怨卻不怨自己身世,只怪岑殷受困於世俗之中,想擺脫,談何容易?
九仙瞬間站了起來,慌得一張粉臉漲成紫茄,急切解釋起來:“我,我剛才並不是那個意思,不過看姑娘吃得香甜,隨口說些玩笑,並沒有褻瀆姑娘的意思,姑娘別誤會,其實姑娘是個福大之人,如何能與我們相提並論?”
九仙的話,令本要開口的香玉也沉默了下來,我們?這話是也包她在內的,平心而論,她也確實與九仙一樣,不過以色侍人罷了。
曜靈忙也站了起來,拉過九仙的手,真誠地直視對方道:“姨娘別這樣,人本一樣,何必做三流九等之分?運氣更是難說的事,不是有句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皇上明年就到我家呢!”
一句話說得屋裡氣氛復又熱絡了起來,香玉走到九仙身後,拍拍她的肩膀道:“如何?我說得沒錯吧?這姑娘不是凡夫俗子,從不拿架子的。”
九仙微笑點頭,瑞兒便請她坐下說話:“姨娘才好些,這裡又沒有外人,還請坐下來才好。大夫說了,姨娘且不得用強,得好好調養才好呢!”
香玉有些嘆息:“不是我多嘴,你這姨娘太是個思慮操心的,什麼事都要從心裡過一過,那心不累?沒病也累出病來。”
九仙還是笑,又請曜靈:“姑娘快坐!”然後方答香玉:“姐姐識我甚深,不怪你我知心。”
香玉指著九仙對曜靈道:“我知道姑娘心中一定生疑,說這洪家姨娘怎麼會在這地方出現?實告訴你吧,我與九仙同是一個媽媽手下的船孃,我先去了京裡,後來方知,她抬進了景府。”
說著便指身後一屋子的書道:“姑娘你看看,這是個姨娘的屋子不?人若不說,只怕是個小爺的書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