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來了?父親可還好麼?我正預備,母親這裡用過飯,就去書房給他老人家請安呢!”
岫雲謙和地對著二姨娘說話,曜靈默默看著,並注意到張夫人裡頭已闔目養起神來,全然不想理會外間的意思。
二姨娘微笑對岫雲道:“你爹正掛念你呢!你只管去,這會子正好他下了早朝,是個空處,再往後,清客們都在外頭等著,又不住地有拜帖上門,只怕就不得閒了!”
岫雲聽見就忙忙向外走去,張夫人雖則閉著眼睛,卻突然開口吩咐了一句:“籠煙,看著你們小姐,這樣急腳鬼兒似的做什麼?一會兒從臺階上下去崴了腳,可怎麼好?眼見就是大日子到了!”
岫雲隨即緩下來,卻也只在屋裡,但出門去,便聽見她匆匆而去的腳步聲,長裙被拖得揪粲粲直響。
二姨娘便向裡間瞟了一眼,身子待起不起,口中卻十分謙遜地道:“給太太請安!太太怎麼不好麼?可是覺得太吵了些?”
張夫人依舊闔目,淡淡道:“不必過來,你就在那裡罷。我也沒什麼不好,也不覺得吵,只是不知怎麼的,一下頭就暈得厲害,你只管坐著,有什麼好笑話,說幾句給我散散心就得。”
二姨娘便趁勢坐了下來,本來她也沒打算要進去,張夫人更不想叫她到自己面前來添堵,卻都面上說得堂皇得很,看起來竟也有十分的默契。
曜靈坐在這姨娘身邊,心裡揣摩著該說些什麼?直接就說洛家老四媳婦兒的事麼?又好似有些不妥。
不想對方先開了口:“聽聞你是京裡有名氣胭脂鋪,采薇莊掌櫃的?前幾日範參政的夫人來,便對我說,到這京城裡,別的東西可以只管放放。你家的胭脂水粉,那是一定要買來一試的!”
曜靈青金石般的貓眼,靈巧地一轉,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白皙的臉龐上粉嫩的朱唇微啟,不覺笑著回道:“承蒙範夫人抬舉,也蒙姨娘厚愛!不過我家的胭脂好,也確是出了名的。姨娘今日所用,怕不正是當日高實家的從我那裡買去的?姨娘覺得如何?可稱得上名副其實麼?!”
二姨娘呵呵笑起來,以手輕撫臉頰道:“好自然是好的。不過這張臉老了,就糊上仙精也是不中用了。”
曜靈想了想,眼角餘光掃過裡間。發覺張夫人正在冷笑,於是心裡有數,只怕姨娘這話是說給夫人聽的?她便微笑回道:“姨娘這話過謙。這府裡我已見過夫人和小姐,都是出眾的模樣,光鮮的容貌。如今再見姨娘,亦不出所料之外,骨重神清,風華雅麗。怎麼都保養得這樣好了?莫不這府裡有什麼秘決麼?求姨娘指教,也好叫我今兒開開眼,長長見識。”
果然。二姨娘並裡間的張夫人,都被曜靈的話說得動了心,面上情不自禁就動容。開心起來。再厲害剛強的女人,聽見別人誇讚自己的姿色,就算是馬屁,也會不自覺地被拍到心花怒放。
不過張夫人笑歸笑,還是不肯說話。倒是二姨娘,含笑斜睇曜靈。又道:“怪道你生意這樣發達。罷了,東西好自不必說了,行事又這般惹得人愛,怎怨得幾家夫人,都只偏疼你呢!”說著姨娘便動手,從自己頭上拔下根喜鵲登梅簪金簪子來,不偏不倚地,正插進曜靈髮間。
曜靈忙起身說愧不敢當,張夫人也有些吃驚地睜開了眼睛,心裡懊惱,怎麼自己就沒想起這一出來?
曜靈這時便趁機將洛家媳婦兒,秀如,想入園到廚房裡做活的事說了,二姨娘也沒別的話說,只說等人來看看,再做定論。
正說到這裡,外間有個婆子急急跑來,說二門外有個小廝,要什麼東西,只等姨娘回去看帳本子,數目對了,就要現取銀子。
二姨娘不覺嗔道:“沒見我這裡正待客呢?有事過會子再來回就是。”
那婆子便陪笑求道:“姨娘,外頭買辦等著呢!一時遲了,誤了老爺的事就不好了。”
張夫人聽見老爺二個字,立刻將身子從床上挺了起來,走出外間來,板起臉來對二姨娘:“既然是老爺的事,你還是去辦了為好。待客這裡有我,你是管家的,不將事辦清了,老爺和我,怎麼放心將這裡交於你管?!”
張夫人有意將我字咬得極重,意思是十分明顯了,你管事也是經過我同意的,別以為只有老爺。
二姨娘受了張夫人的話,並不怎麼生氣,依舊淺笑著,當真就從桌邊站了起來,並對張夫人微微彎腰,口中說了個是字,又笑對曜靈道:“有空只管過來!”
曜靈忙起身說不敢,二姨娘人已經出門而去了。
張夫人衝其背影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