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會爛成什麼樣,他們已經坐好看笑話的準備了。
事出匆忙,顧青鸞沒有備琴,用的是大夫人那把,她抬起凝脂皓腕,素手自琴絃上緩緩拂過:“伏羲琴。”
大夫人稍稍側目:“你認得?”
顧青鸞一笑:“可惜是仿的。”
大夫人面色紅了紅:“真正的伏羲琴還是在前朝出現過,已遺失數百年,早就已經沒有蹤跡了,這一把雖是仿製,卻已是所有伏羲琴中最好的一把。”
顧青鸞淡淡的嗯了一聲,的確是個絕佳的贗品,
古琴是個好東西,它的五音“宮商角徵羽”與天地中的陰陽五行、人體的五臟六腑一一對應,能修身養性,能平順陰陽,她生平最大的愛好是書法,其次便是古琴,只是女兒過世後,她練的少了。
顧青鸞緩緩閉上眼,彈了一曲《漢宮秋月》,這本是一首十分哀傷的曲子,訴諸深宮的寂寞、清冷、無奈,她雖沒在深宮中跌打滾爬,但她想到了被人推下山崖,劇痛中生下兒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醒來兒子沒了蹤影,女兒又胎死腹中……
誰知道她那一刻的痛?又有誰知她長達十七年的寂寞?
她生不如死地活著,想追隨女兒而去,可大兒子還在群狼環伺中。
何時,才是盡頭?
一曲終了,她淚流滿面。
全場鴉雀無聲。
再看亭子裡的夫人,全都被她琴聲中的悲傷感染,灑淚而不自知。
從來沒有這樣一種琴聲,能勾起內心深處最沉痛的情緒,彷彿從骨子裡、從靈魂中剝離出了絲絲疼痛。
又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才從那種悲慟中緩過勁來。
毫無懸念,這一曲《漢宮秋月》贏得了族人的讚賞。此時的他們,依舊不知這是出自顧青鸞之手,還在想,先前那首《陽關三疊》應該是顧青鸞的,這登峰造極之聲才是大夫人的,就不知大夫人的琴藝幾時變得如此高超了。
正在疑惑間,賀蘭珍硬著頭皮讓萍兒公佈了答案,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曠世的琴聲,竟是那野丫頭彈出來的,太難以置信了!
大夫人汗顏地退到了賀蘭珍身旁:“對不起,兒媳不才,讓娘失望了。”
賀蘭珍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這可怪不得大兒媳,大兒媳的琴聲,她都聽了好幾年,那首《陽關三疊》已經是發揮了超常的水平,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大字不識的野丫頭,竟彈得這樣一手好琴,是自己低估了她了嗎?還是說,她原本的無知就是裝出來的?
慕容煙捏緊了帕子,死死地瞪向顧青鸞:“看來你去一趟青樓,果真學了不少東西嘛!不過也沒什麼好得意的,我大嫂是夜裡染了風寒,精神不佳,否則,才不會輸給你這種野丫頭!”
顧青鸞淡淡一笑道:“我記得剛剛你們說過,我只用贏一樣就夠了,太夫人不會再幹涉我與慕容楓的事。”
賀蘭珍的眸光動了動:“我是說,容許你留在慕容家,旁的,我可沒承諾什麼。”
顧青鸞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所以是在玩文字遊戲?堂堂太夫人,也是那食言而肥之輩,受教了。”
賀蘭珍面色漲得通紅。
“本想給你們留點顏面,誰讓你們欺人太甚?”顧青鸞嘲諷一笑,“惠仁,上棋盤。”
她可是記得,贏了四個回合,慕容煙就得給她下跪呢!
接下來的比試,由二夫人對弈、三夫人書法、慕容煙作畫,原以為鬥琴時,顧青鸞就已經拼勁了全力,可到了後面她們才知道,全力以赴的顧青鸞到底有多可怕。
顧青鸞的黑子招招致命,將二夫人殺得毫無還手之力,二夫人屁股都沒坐熱,便輸得潰不成軍了。
前兩項尚不是顧青鸞最擅長的,都贏得毫無懸念,後面的書法與作畫,簡直是帝王級別的碾壓,三夫人與慕容煙輸得頭頂冒青煙,鼻子都快氣歪了。
族人許久不見這般精彩的比試,看得那叫一個熱血沸騰。
四輪比試下來,顧青鸞徹底重新整理了之前那種不堪的印象,都說字如其人,這字若幽蘭,人,又會差到哪兒去呢?更別說,她別的才藝也令人歎為觀止。
這位顧姑娘,哪一點像鄉下丫頭了?分明是出身名門吶,就不知……長得怎麼樣?應該也是個大美人吧。
今天的比試,原本是想讓顧青鸞顏面掃地,結果卻令顧青鸞一戰成名。相較之下,幾位如珠似玉的夫人和六小姐就顯得沒多少本事了。
慕容煙的肺都要炸裂了:“顧青鸞!你到底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