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的是,他睡夢中,竟然叫了顧青鸞的名字。
她沒告訴他。
她想,那時的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清麗別緻的姑娘。
只是他對顧青鸞的喜歡並不純粹,顧青鸞吸引他的是舉世無雙的容貌與家世,甚至家世的比重更大一些。如果顧青鸞被剝奪了那些光環,和她一樣,僅僅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沒落官家的千金,她想,他不會如此著迷的。
當他發現自己徹底沒了機會之後,幾乎是一瞬間便了斷了對顧青鸞的愛慕。
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嫉妒自己的弟弟,哪怕那個弟弟對他完全沒有二心。
他比弟弟努力,比弟弟聰明,可天生身子骨不如弟弟,上不得戰場,拿不動刀槍,每一次景王出征,他都叮囑他平安回來,前些年是真心的,畢竟皇權不穩,他需要景王,到後面,他就恨不得這個弟弟永遠埋骨沙場。
為什麼要逼景王在他與顧青鸞之間做選擇?
也是實在太見不得二人好過了。
就連之前的林側妃、喬姨娘,都是他弄進王府的,他算計景王看了一個姑娘家的身子,那姑娘家就是林家養女林珍兒;他又以景王與顧青鸞百年之後,景熙恐無人照料為由,賜了一個秀女入府,讓給景熙生個弟(妹),正是喬姨娘。
她看著景王被這個哥哥耍得團團轉,好幾次都想開口,告訴他們真相,可她忍住了。為什麼忍住她說不上來,也許是不想也不敢背叛自己的夫君,也許是多少有些嫉妒十全十美的顧青鸞。
儘管她表面對顧青鸞十分和善,可顧青鸞應該看出她內心的嫉妒了,所以從不給她好臉色。
她真佩服這種恣意隨性的女人,如果有下輩子,她也想這麼過。
宮女進屋給皇后倒了茶,默默地等著為皇后更衣,可是等了半天,皇后都沒反應,只一個勁兒地望著窗外發呆,窗外有什麼好看的嗎?
她偷偷瞄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呀!
宮女撤下涼透的茶,拿起茶壺,正要倒一杯新的。
皇后終於開了口:“不必了。”
宮女應了聲是,又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吧?這衣服太重了,穿著不舒服。”
“他們說,是二皇子刺的。”皇后道。
“嗯?”宮女疑惑地看向皇后。
“刺得真狠吶。”皇后呢喃道:“報應。”
“娘娘……”宮女驚恐地睜大了眸子,這麼議論皇上的是非,會被砍頭的!
“太子呢?”皇后問。
“還在東宮唸書,之前皇上下了令,必須背完了才能離開……”
皇后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這個時候,哪裡還能管什麼諭命?應該冒著違抗聖旨的風險到皇上身邊侍疾。難怪這麼多年都討不了皇上的歡心,也得不到朝臣的支援,就是個榆木疙瘩。”
“娘娘!”宮女嗔怪地看著她,“您今天怎麼了?竟說些……”頓了頓,“那樣子的話。被皇上聽到,會生氣的,太子也會難過的。”
“大勢已去。”皇后淡道。
“啊?”宮女一頭霧水。
“天冷了,太子的冬衣都做了嗎?”皇后問。
宮女答道:“早做了,已經送去了,一共十六套。”
皇后站起身:“本宮去東宮看看太子。”
她走出了鳳儀宮,卻不是去往東宮,而是去了御書房。
翌日,天降噩耗,御書房失竊了。
……
王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接待她的是景熙。
景熙對她的到來,並不感到多麼詫異,畢竟死過一次的人,總比普通人看人要準。
二人面對面坐在摘星樓上。
趙總管給二人奉了茶。
景熙神色淡淡地問:“皇伯孃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皇后摘了斗篷的帽子,露出那張憔悴的臉,苦澀一笑:“幾時開始,我們之間變得如此生分了?你剛生下來那會兒,我還抱過你。”
景熙的食指點了點桌面: “皇伯孃如果是來寒暄家常的,恕侄兒沒空。”
皇后斂起了笑意,正色道:“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景熙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角:“皇伯孃客氣了,想要什麼儘管與侄兒說,能給皇伯孃的,侄兒不會小氣。”
“他不知道我過來見你,沒人知道。”皇后自顧自地說。
景熙笑笑,沒說話。
皇后垂下眸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