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十年才找到。”他說。
那是一個怎樣的十年?趙總管簡直不敢想,這一世籌謀了十七年都離定大局幾步之遙,上一世是怎樣逼自己,才只用十年就顛覆了整個皇朝?
受了很多傷吧。
趙總管的眼底閃動起一絲水光:“這一次,不會那麼久了。您畢竟不是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世子了,如今您振臂一揮,整個江山都會風雨飄搖,他們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已經七天了。”
這七天,她究竟怎麼樣了?
裴琅會不會已經對她做了什麼?
景熙捏著水囊的指節隱隱泛出了白色。
……
黑漆漆的馬車內,林妙妙睜大了一雙淚眼,想到夢中近乎真實的一切,忍不住渾身顫抖。
“你是誰?”
“不記得朕了,是嗎?林妙妙。”
真相竟是這樣。
難怪入宮後百般刁難她,卻又捨不得真正地傷害她。
“三爺常說,早知三奶奶去的那樣早,他便不做生意了,整日陪著她……但這些,三奶奶都是不知道的。走的那個人沒有絲毫痛苦,留下來的,卻萬劫不復。如果三小姐遇到了這樣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會的。”
會什麼?會珍惜,還是會讓景熙萬劫不復?
林妙妙捂住嘴,淚流滿面。
裴琅聽到壓抑了哭聲,撩了簾子進來,一邊掌燈,一邊道:“你醒了?”
林妙妙哭聲戛然而止,冷冷地看向裴琅,這真的是自己敬重了這麼多年的表哥嗎?與傅望舒糾纏不清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她?她和景熙究竟做錯了什麼?那個無辜的孩子又做錯了什麼?她愧疚自己不能盡好一個妻子的本分,待他妾室如同姐妹,將他兒女視如己出,到頭來,他讓她做了十幾年的瞎子。
“表妹,你怎麼了?這樣看著我?”裴琅被林妙妙那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得心裡一陣打鼓,看到她滿臉淚水後更是生出了一絲心虛,“表妹你哭了?是……是哪裡不舒服嗎?”
她應該不舒服嗎?
林妙妙困惑地眨了眨眼,小手摸上肚子,垂眸,說道:“頭,突然很疼。”
“除了頭疼,還有別的不舒服嗎?昨天是……幾號,你還記不記得?”他定定地看著她問,眼神裡,閃動著一絲期待。
這對話,怎麼和夢裡的那麼相似?林妙妙意識到了什麼,試探地捂住自己額頭,一臉迷惘地問:“你是誰?”
裴琅一怔,眸子裡掠過一絲飄忽之色,儘管轉瞬即逝,卻足夠讓一直在觀察他的林妙妙捕捉到,林妙妙想,她是猜對了,和前世一樣,他給她服了噬魂草,只是他大概做夢都沒料到,她不僅沒忘,反而連前世那些遺失的記憶一併找了回來。
“妙妙,你不記得我了?”裴琅喜憂參半地問,喜的是,她忘記景熙了,憂的是,連他也給忘了。
林妙妙搖頭。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裴琅擔憂地問。
林妙妙再次搖頭。
裴琅抽了口涼氣!懷疑是不是自己把藥量給下重了,乃至於她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定了定神,他扶住林妙妙的胳膊。
林妙妙驚得拿枕頭開啟了他的手:“別、別過來,我不認識你。”
裴琅怔愣了一瞬,隨即溫柔地說道:“別怕,我是你表哥。”
“表、哥?”林妙妙環視了一下四周,“我們是要去哪裡?”
裴琅的神色頓了頓,溫柔地說道:“去附近的鎮上游玩。”
“就你和我嗎?”
“嗯。”裴琅點點頭,恐林妙妙不信,又解釋道:“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上哪兒都是我……”
不等他說完,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他挑開簾幕的縫隙望了望,對林妙妙說道:“你先待在車裡不要出來,也別出聲。”
林妙妙乖乖地點頭。
裴琅覺得林妙妙答應得太快了,竟是連句為什麼都沒問,只是這個節骨眼兒上,他顧不得這些,給林妙妙蓋上被子後,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來者一共五人,穿著官差的服飾,為首的拿出一張男子畫像,對比著裴琅瞧了瞧,畫像上是裴琅本人,卻是白白淨淨的模樣,裴琅留了鬍子,又把頭髮披散了下來,與畫像上的便不怎麼神似了,加上他表情坦蕩,一絲心虛都無,更讓人覺得那相似的幾分都變得不再相似了。
官差皺眉:“有沒有見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