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下不了床,否則他早撲上去了。這是他在車禍後頭一次見到親人,這一瞬間,身體上的傷痛和心靈上的寂寞爭先湧了出來,車禍時的無助以及在醫院甦醒時的慶幸,現在想起也歷歷在目。他顧忌著不想讓敖瀾仁看笑話,硬是壓下了鼻子的酸意。
他很想親密的和哥哥聊聊天,但一方面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和徐盛堯用正常的語氣說過話,另一方面他擔心自己表現的過於殷勤顯得反常,所以“哥哥”兩字在舌尖上轉了半天,最後硬邦邦出口的還是“徐盛堯”。
徐盛堯脫下外套交到管家手裡,快步走向葉帆的病床前,他停住腳步,定睛端詳了葉帆半天,此前他飛去禿鷹國時探望時,葉帆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昏睡在icu中,看上去毫無生氣。現在葉帆已經恢復了很多,雖然手上腿上的石膏還在,但已經不像此前那樣病殃殃的了。
葉帆乖乖的由著他審視,當他注意到徐盛堯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時,他有些害羞的抖開毯子遮住了腿上的石膏。
“徐盛堯。”他又叫了一遍,然後又沒聲了。
“嗯,我回來了。”可徐盛堯不像他想象的那樣溫情脈脈,語氣反而十分嚴厲:“從你到家到現在快二十個小時了,你想好怎麼和我解釋了嗎?”
葉帆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解釋什麼?”
“當然是解釋你為何要去酒吧買醉,還不怕死的在酒後和人比賽騎車。難道我需要你解釋為何曠課,為何和人打架,為何隱瞞學校發的勸退書?”
被問到自己犯下的虧心事,葉帆一張臉漲得通紅。這些、這些都是他年輕不懂事搞得混蛋事,他現在改過自新,這些糟爛事都被他扔到了腦後!他這次回來完全是為了修補自己和哥哥的關係,如果順利的話還能到他身邊幫幫他,哪裡想過兄弟倆第一次見面,徐盛堯就用這種不近人情的語氣質問他。
“徐盛堯!”這是葉帆今天第三次叫他的名字了,但與前兩次不同,這次葉帆的語氣就像是被戳爆的粉色氣球,碰的一聲炸的所有人耳朵都在震。
他瞪著徐盛堯,嘴角盛滿委屈,眼睛寫滿尷尬,眉頭掛著羞惱。但在這之外,還有對自己年輕犯渾的濃濃懊悔。
一旁的敖瀾仁看不過去,趕忙起身打圓場。
敖瀾仁勸道:“老徐,你看葉帆這麼辛苦折騰回來,你也不多關心關心他的身體。”
“我才不用他關心。”葉帆嘟囔了一句,和哥哥好好聊聊的心情完全沒了,他讓保鏢把他抬回臥室,傭人問他晚飯還吃嗎,他回答“吃個屁”。
哎,老實不過一小會兒,原來的壞脾氣釣釣就回來了。
看著葉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裡,敖瀾仁回頭對徐盛堯一通數落。“我真是服了你,弟弟沒回來之前想的不得了,葉帆受傷的時候瞧給你嚇的手都在抖。好嘛,現在回來了,你聽聽你的語氣,你這哪像是對弟弟說的,簡直像是對兒子……不,就算是我爸還在世的時候,也沒敢這麼教訓我。”
徐盛堯為自己辯駁:“如果我不對他嚴厲一點,怕他越走越歪。”
“呸。”敖瀾仁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最瞭解他現在的心思。他的叛逆全都來自於你和他的巨大差異,其實他不是壞孩子,只是想拼命證明自己的存在感而已。而你呢,為他付出這麼多,但是他知道的只有冰山一角,而且浮在水面上的部分還是最冷最硬的!你再這麼下去,小心這座冰山撞翻你們親情的小破船。”
聽到這裡,徐盛堯有些動搖。
釣釣出生時徐盛堯已經快十六歲了,釣釣的母親不管事,父親又年邁,徐盛堯自然秉著長兄如父的原則對他傾注了很多心思。隨著徐盛堯踏入高位一步步變得成熟,釣釣也進入了心理變化最大的青春期,兩個人的相處越發像父與子。
他對他這麼嚴厲,何嘗不是希望他能變得更加優秀呢。
雖然徐盛堯現在還沒搞清楚釣釣到底為何鬧著回國,但看他今天表現的這麼乖順應該是有示好的想法,看來自己該改變想法,嘗試用更溫和的態度與他相處。
送走敖瀾仁後,徐盛堯獨自和餘秘書吃了飯。本來應該是熱熱鬧鬧的兄弟晚餐,結果變成了一場極為無趣的工作聚餐,別說餘秘書吃得艱難,就連徐盛堯自己也覺得難捱。
等吃完飯,徐盛堯去了書房,先叫來隨著釣釣一同回國的醫生,仔細詢問弟弟的病情恢復的如何。醫生拿著病例記錄認認真真的彙報了一遍,偶爾會從嘴裡蹦出來幾個專業名詞,徐盛堯沒顧忌面子,只要是和釣釣病情有關的生僻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