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呼喝聲響在頭頂,秦衍之開啟眼縫,透亮的日光明晃晃的照射到他的眼簾之中,他哀號。
腳下又捱了一腳,魏溪喊他:“滾去上朝!”
秦衍之抹著冰冷的帕子擦了臉,混沌的腦袋終於開啟了大門,他疑惑:“魏熹?”
魏溪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在對方的哀嚎下一路扯到了桌邊,上面擺放整齊了早點。醬菜,糕點,米粥,最為簡單,可是格外的引人開胃。
魏溪臨走之前抱走了被褥,惡聲惡氣的囑咐他:“吃完了就滾!”
秦衍之呆呆的坐了好一會兒,悶聲問:“她什麼時辰來的?”
空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回答他:“昨日傍晚。”
秦衍之抱著碗喝了一口粥,又夾了一根辣椒蘿蔔咯吱咯吱的咬著:“一直都在?”
“是。”
秦衍之咂了咂嘴:“朕整夜抱著的人,是她?”
那回聲只是沉默了一瞬,就立即回答:“是。”
秦衍之捂著臉,呵呵的笑了起來,手指不自覺的相互戳了戳,然後,鬼使神差的放在了鼻尖仔細嗅了嗅。
“藥香,怪不得!”
屋裡再也沒有人說話。
皇帝的心情明顯比較好,回到宮裡聽小吳子說承安公去了康雍宮,他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還笑道:“母后登頂多年,早就聽不得糟心話了。隨便他們去吧。”
太后豈止是聽不得任何反話了,見到承安公的時候,她就只顧著哭了。
“哀家辛辛苦苦的拉扯他長大,如今他就是這麼報答哀家的!哀家這麼多年的苦都是白捱了。”
承安公早已半條腿踏入棺材了,腦袋上的頭髮也稀少得很,朝服掛在身上就像是掛了幾層鐵皮,壓得他老人家的背脊越來越彎,簡直不堪重負。
“太后,”承安公咳嗽一聲,“您十八歲嫁給先皇,五年後誕下當今聖上,聖上登基一年,您就成了後宮裡唯一的女主人。委屈,實在太過了!”
頂多是做兒媳婦的時候招了太皇太后不少的白眼和為難而已,在承安公眼中,那就是尋常的婆媳鬥爭,每個大家族都有,沒什麼可委屈的。再說了,皇帝如今十六了,你一個太后好歹也母以子貴,在後宮裡稱王稱霸了十二年。你居然還哭訴皇帝辜負了她,這真是……
老承安公都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早就過世的老母親了。太后這性子十有**隨了她的祖母。
太后只差哭訴皇帝的不孝了,這可是個大罪名。
不過,依照現今皇帝的性子,在不在乎這個罪名也難說。
承安公穩穩當當的聽著太后哭了一場,中途休息的時候,才慢悠悠的問:“到底是什麼事兒,惹得皇上與太后您生了間隙,連家族都受累了?”
太后剛剛洗臉的動作一停,滿腹冤屈又溢了出來:“還能什麼?不過是有了媳婦忘了娘而已!”
“賢妃?”
太后冷哼:“穆瑤有那本事的話,穆家還會遭此一難嗎?”
承安公耐著性子問:“那到底是誰?”
太后這才說出一個名字,還強調:“當初就是父親您讓哀家把那女娃娃放在皇上身邊的!”
承安公無語,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忙著秋後算賬啊?
眼看著承安公越來越沒有耐心,太后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遍。
承安公這次沉默得更加久,久得太后都以為他坐著睡著了。
“一個女子而已,”承安公無奈的道,“皇上喜歡,讓他收入後宮就是,犯不著為此壞了你們母女的情分。你不幫著皇上得償所願就罷了,居然直接賜死了此女,而且還是在皇帝的眼皮底子下把人招入了後宮。太后,微臣說句大不敬的話,您實在是糊塗啊!”
太后大哭:“哀家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憑什麼讓給別人!”
承安公的柺杖在白玉地板上敲得嘭嘭的響:“那是您兒子,不是您的夫君!您當太后當傻了啊,先皇可以寵幸您一個皇后,萬萬沒有兒子為了母親,就不娶親,不生子的道理。”
“哀家給他選了秀女,個個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他一個都不要,偏偏看上個離經叛道的醫女。他甚至為了她,差點掐死哀家!父親,穆家是皇親,您的心到底向著誰?”
承安公已經多年沒有氣得七竅生煙了,眼看著太后執迷不悟,只恨不得扒開她端著的那張太后麵皮,告訴她:“皇帝是一國之君,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太后您雖然是他的母親,可大楚並不是您的!穆家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