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顧香生那邊倒還寬鬆,她們每三日只上一日的課,而且顧家五姐妹都在一起上課,怎麼說都有個伴,顧準那邊就有點慘了,只因他是男孩子,所以每天都要上課,十天才休息一天。
而且如今大哥顧凌年過十七,已經授了官職,不需要再在家中唸書,三房的顧堯又才三歲,是以就只剩下顧準一個人,天天對著先生的臉。
想也知道,顧準那個頑皮的性子,聰明有餘,定性不足,根本就不是能靜得下心的性子,顧香生雖然沒和他一起上課,也能想象他肯定不會是先生喜歡的那種學生。
聽得父親詢問,顧準暗暗叫苦:“近來學了,學了《論語》。”
顧經一皺眉:“怎麼還在學《論語》,去年不就開始學了嗎,你還沒背下來?”
要說顧經這位大才子並非徒有虛名,他不僅文采好,在學問上也稱得上淵博,隨便什麼典故華章都信手拈來,在這一點上,顧家沒人比得上他,也沒有晚輩展露出肖似其父的風采,唯一像他多一些的顧琴生卻是個女子,這不能不令顧經感到遺憾。
顧準支支吾吾:“背下來了,先生說我對箇中含義還不太理解,要我多讀幾遍。”
顧經很是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雍也第六,你背來聽聽。”
顧準哪裡背得出來,在那裡子曰了半天,也沒子曰出個所以然來。
顧經大發雷霆:“蠢材,你鎮日在先生那裡都學了什麼!為父當年四歲時,就將整部論語都倒背如流了,你如今都快七歲了,竟還背不出其中的一篇!”
這就是有個天才父親在頭頂上壓著的悲哀,顧香生瞧著被顧經罵得狗血淋頭的小弟,心裡很是同情,不過她也看出來了,顧經今天心情很不好,她若是出口求情,父親估計會更加生氣。
許氏卻忍不住了,她所生不過一兒一女,顧香生不得親緣,母女倆總是淡淡的,這顧準卻是她的心頭肉,萬萬受不得一點委屈。
“夫君何必動怒,孩子還小,慢慢教就是了,彆氣壞了身子!”她看著顧準蔫頭耷腦的模樣,很是心疼。
她不勸還好,一勸顧經反而更生氣:“若非你寵著護著,他怎會如此不思上進!阿婧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同樣也都會背《論語》了,就算不和我比,跟阿婧比比,總還是可以的罷!你瞧瞧他這樣,日後能有什麼出息!”
若換了剽悍點的女主人,此時怕是要與顧經爭執起來了,但許氏素來是個忍氣吞聲慣了的棉花性子,誰都可以捏上一捏,自然也不會想到要反駁顧經,頂多只是對他提到顧琴生感到不滿罷了。
她那位大姐姐也真是莫名其妙就躺了槍,顧香生哭笑不得。
不過這還不算完,顧經教訓完顧準,又將矛頭對準顧香生:“聽說你如今三天兩頭便跑出去玩?”
顧香生一愣,還沒來得及想好措辭,便聽見父親又問:“聽說你前幾日大晚上跟著靈壽縣主出門,還撞上了太子,是也不是!”
這事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就算顧香生不說,顧家人遲早也會知道的,她不得不應道:“是。”
顧經大怒:“若我們做長輩的不問,你還準備藏著掖著不說呢?那靈壽縣主是什麼人,她是大魏宗室,你呢?成天跟著她到處亂跑,成何體統!本朝雖不強求女子須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你看看你自己,哪裡有半點貞靜模樣!太子是大魏儲君,你也敢隨便與他扯上聯絡,你知道現在朝堂上是個什麼情形……”
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顧經的話戛然而止,轉而又開始教訓起顧香生的個人行為,說她再這樣下去,整個大魏就無人敢求娶了,屆時淪為笑柄云云。
繼顧準之後,顧香生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顧準覷了一眼,心裡偷樂,很有點“不是我一個人捱罵”的高興。
趁父母不注意,顧香生白了他一眼。
在姐弟倆的眼神交流中,顧經的長篇大論終於告一段落,這下子連許氏也看出來了,他今天心情很不痛快,管教兒女只是在借題發揮。
許氏也不敢說什麼了,見顧經沒再說話,連忙讓二人告退,便才小心翼翼地問:“夫君今日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何事?”
顧經剛回來就被母親叫過去罵了一頓,心裡憋屈得不行,如今對著兒女發洩一頓,其實也並未有好轉,他張口想說,但看了許氏一眼,又半點說話的興致也沒有了。
“無事!”
撂下這句話,顧經氣哼哼地走了。
許氏莫名其妙且忐忑不安,扭頭問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