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巨大的容器中,浸泡著續命的營養液,容器外的女人看著他,眼裡有淚。
畫面一轉,他在荒地裡奔跑,遠處出現了一隻豬,搖頭晃腦哼著找野草,他架起手中的怪物,熟門熟路放保險,“呯——”一聲巨響,那豬掙扎著倒下。一個身量不高的女人走到他身邊,示意去把她射死的豬拖過來,他小跑過去,一口氣扛起三頭豬,繼而一愣,狂喜地大聲說著什麼,那女人展顏笑了。明明長得不一樣,但是霍大心中認定,這不是之前那個女人嗎?
又有,他站在那女人的高大塑像前,放下一束花,背對著廣場上黑壓壓的無盡人群,臉上平靜得可怕。他們失去了一位領路人,而他生活的意義全沒了。
霍大心道,難道這是他三生三世的戀人,這輩子要再找到這女人,續前緣?島外的濤聲震天,彷彿要將這孤島撞成飄搖的孤舟。
天地一聲驚雷,激起海浪滔天閃,著電光的巨浪落下,他看到了遠古的戰場,風雲如同破布被撕扯,山河只是軟泥被揉捏。空中十萬天兵錯落有致,一女子紅衣長髮,昂首立於萬千人前,對面十萬餓鬼兵。秀臂張開,拉開平平無奇的赤色弓,滿弓射出日月光輝,燒的餓鬼東逃西竄,好不快意。
繼而又是一個叫北極大帝的人,端坐上首不言語。紅衣女子換下戰袍,委屈地說著什麼,那北極大帝皺眉,上前安慰,順手端起一杯酒送到美人唇前,女子順勢喝了一口,暈了。
然後……他感覺到自己被從這女子神魂中剝離開。
他被關在黑暗之中,沒有時間概念,也沒有人。寂寞得很久很久,久到他負氣再也不要出去了。黑暗有一天被打破,他飄搖而走,那女人一部分魂魄又融入他身體之中。
他成了她,眉眼之間一模一樣,卻沒有傲氣與凌厲,只有小女兒的情態。北極大帝極寵他,為她修了豪華的駐仙宮,就像個金子打造的鳥籠。
北極說,仙兒,我只為你留下愛魂,你我便可以盡情相愛了。
看到這一幕的修羅道人,扇了自己一巴掌。
北極大帝以為只剩愛魂與七情的霍水仙,就可以任意擺佈。反正她只會愛他,不會再說他不想聽的話,做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北極盡其所能地利用了霍水仙,卻不瞭解霍水仙,他知道她愛他,卻不知道她不僅愛他。
這柔弱的“她”看著北極帝君取了天帝的女兒羲和帝姬,看著北極帝君以她之名,調動阿修羅族十萬兵士攻打天庭,看著北極大帝步步高昇。
因愛生恨。
北極大帝苦心孤詣三千年,終於奪了天帝的位置,自封三十三重天至高無上賢明北極帝君。
慶功宴上,她說,妾願為北極帝君歌舞一曲,但求帝君歡顏。一曲紅綃鶴舞,滿堂歡笑,推杯換盞,眾仙家把酒言歡,看昔日名噪六界不可一世的阿修羅主,承歡北極膝下。
舞畢,美人上前獻酒,一擊奪心咒攻向北極帝君。北極帝君臉色驟變,拽過身旁人抵擋。躲過這一招,他一擊屠魔斬,愛魂版霍水仙癱軟在地,口吐鮮血。
北極臉色陰沉,又一擊“滅世印”,霍水仙氣絕身亡,身體漸漸消失,變回天地正氣。
六道之主,由天地衍生,不在六道中,霍水仙沒有魂飛魄散,那一縷魂魄反而落進了“勇魂”、“智魂”等被放逐的位面囚籠之中。
他碎裂了幾塊,落在不同位面中,主體就是現在的他。
霍大咂嘴,男女老少,有何區別,最後都成了時間的一杯黃土,道高道低,有何區別,人都是要死的。什麼都靠不住,你孤單單走人世一趟,從頭到尾一路相伴的只有自己。
伸出的右手,永遠只有自己的左手能及時握住。
世間沒有萬物,只有兩樣,我與其他。霍大想,那我可得把自己找回來。
他知道那枯骨女是誰。嗐,修煉了這麼多年,連自己都不認識,那不是鬧笑話嗎?他站在她眼前,就知道她心中所感所想。
她又何嘗不是。
只是兩個人還是要演一場戲,給誰看?給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憑什麼那七星連珠不偏不倚就發生在那個時刻?憑什麼忽然就有了能準確定位到各個魂魄所在的傳送器?為什麼後面的節奏越來越快?
最初,又是誰引導那些委屈的魂魄來尋求幫助的?
北極帝君?不,總有一個人,心癢難奈。當年北極帝君任命恆、勇、智魂的霍水仙為先鋒將軍,她為最後奪下天庭立下汗馬功勞。有人眼饞了,想把這趁手的工具喚醒。不能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