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修離趕緊捂上她的嘴巴,第一次體會到欲哭無淚是什麼感覺了。
這不是在家裡,這是在皇宮啊!
容傾月支支吾吾的哼了幾聲,來表示自己的不滿意,嘟囔著:“你不給人家唱歌!你還不準人家唱!”
雲修離默默黑線了,她只是受了點刺激,為什麼感覺整個腦子都廢了?
我們都是小青蛙,這是什麼鬼啊?
見她不依不撓,雲修離沒辦法,輕聲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臉頰:“好了,我唱歌給你聽。”
得到了他的承諾,容傾月滿意的哼了聲,然後在他懷裡拱了拱,一動不動安安靜靜的趴著。
他哪裡唱過歌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好,在他絞盡腦汁之後,卻發現那人睡著了。
這回是真的睡著了。
雲修離眉眼低垂,嘆了口氣,目光越來越溫柔:“給你唱首情歌吧。”
他生於歸墟,與無盡的天地之間,壽命與天同齊,高高在上。
他從未體驗過做一個凡人的感覺,直到他一個疏忽,入了無妄,又陰差陽錯的成了漆寒創造的‘傀儡’。
他覺得有意思,便在雲流城住了好長一段時間,雖然人人都以為他沒有知覺,但是他是有知覺、有意識的。
他在雲流城觀察世間百態,發現人世,要比歸墟有趣的多。
人間有生老病死,有悲歡離合,有失去才有所得,有所得便會失去,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兩難全。
歸墟的生活太寂寞,人人以他為尊,他高高在上,而云流城,給了他不一樣的認知。
他想做一次凡人,體驗人世間的生老病死,人情冷暖。
在雲流城,他被安置在一個簡約優雅的屋子裡,因為他傀儡的身份,很少有人會來看他,但有一日,一名女子出現。
他確實覺得有意思,廉貞祭司偷偷摸摸的進來此處,只是想看看他這個傀儡。
她說了什麼,命定的祭司就是你?
雲修離只當她在開玩笑,他遲早是要回去歸墟的。
這是第一次有人與他說話,不把他當成高高在上不可直視的尊者,也不把他當成傀儡,那女子第一次把他當成‘人’。
他對於洛旋是感激的,但卻從沒想過會愛她。洛旋與漆寒的那些事,後來他也漸漸明瞭,漆寒再次將魂魄俯身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也沒有反對。
她知道洛旋的轉世被奕城帶走,安置在了他所在國家的容王府。他想著也不錯,他的身份是宸王殿下,那麼對那個與她說話的女子的轉世,也可以有些照應。
但是或許是生來就是冷淡的性子,他不覺得那女子可以讓他對她有多特別,所以十五年間,他從未去看過一眼。
奕城猜測,容傾月能夠抑制廉貞中的黑暗,能夠再一次堅強不屈的站起來,是因為雲修離在背後操控這一切。
他暗笑了一聲,他那時候完全不覺得容傾月是特別的,他連最簡單的保護都沒有做好,談何幫她?
本以為就一直這樣下去了,她安靜過完這一生,或者奕城會找上門來,或者等到漸漸有了雲流城的訊息之後,他雲修離自己找上門去,將那個女子帶在身邊。
直到後來的後來,他聽聞她因‘通姦’罪名被她的未婚夫杖責賜死的時候,他終於按捺不住了,就算是為了雲流城,也必須要救下她。
那個午後,盛京白雪皚皚,她的血凝成紅色的冰,而她如同浴火而來的鳳凰,那麼耀眼。
只一眼,雲修離就對她越來越有興趣。這樣的女子,不愧是洛旋的轉世。但是相對於洛旋來說,又多了一種決絕。
其實本以為他可以在雲流城,觀察這些有趣的人們許久,沒想到發生了這許多變故;本以為可以保護洛旋的轉世一生一世,沒想到她卻險些喪命;本以為救了她,可以利用她復興雲流城,沒想到他把自己的心賠了進去。
緣起不過一瞬間,天命註定,無需多言。
此刻在北玥皇宮的一隅,他抵著她的額頭,淺淺啟口:“安心睡吧。”
低低的歌聲從他口中傳出,容傾月舒服的嚶嚀一聲,抱住他不肯撒手。明明是在睡夢中根本聽不到他的歌聲,卻依舊覺得滿足。
雲修離覺得,大約是那杯茶提神的效果太好了,他看著她的睡顏,居然毫無睏意,一夜無眠。
——
同樣一夜無眠的當然不止雲修離一個。
葉闌見沈傾獨自站在雪中,緊蹙著眉頭,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