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聖上口諭頂著,太子方才不敢攔。
現在身為階下囚的他們若是提意見,依太子的性子,能同意才怪。
常潤之一直隱而不提此事,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怕就怕太子不僅不同意,反而意識到吃喝對他們的重要性,趁機捏了這條路,在吃喝上予他們為難。
於是在這日吃午飯時,她便將這個擔憂提了出來。
劉桐道:“你的擔心沒錯,太子睚眥必報,定不會讓我們過得舒坦。”
“那可怎麼辦?”魏紫道:“這中官衚衕裡,總有太子顧及不到的地方吧?能瞞著他的眼線,和這裡頭的人打好交道,拜託他們嗎?”
“說起來,中官衚衕佔地也不算小,一半兒是住人的,一半兒據說是菜地來著。”華澤嚴肅道:“中官衚衕只許進,很少有人能從中官衚衕出來,每月只運些許糧食進來,要吃肉菜,內務司並不供應。所以中官衚衕自己闢了菜地的,倒也能自給自足。”
“那就不缺菜種。”魏紫道:“能弄些菜種來嗎?這院子雖然不大,但種點兒新鮮蔬菜,也是可以的。”
“你會?”劉桐問道。
魏紫點頭:“奴婢的爹曾在農莊做過活,奴婢小時候跟著他學過下菜種,也知道一些應季的蔬菜。哦,養雞也會一些。”
劉桐想象著院子裡母雞帶著小雞穿梭在菜地裡的情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了個寒顫。
常潤之喝了湯,按著胸口等著那種悶悶的感覺下去,方才開口道:“既如此,那就先問問送飯菜的那人,能否給點兒新鮮蔬菜吧。看看他的反應。”
實施這個行動的是華澤。臨近晚飯前,送飯菜的人來了,敲了敲院門,從院門口旁邊的小洞裡將裝了飯菜的新食盒遞進來,又伸手等著人將中午的食盒遞還給他。
劉桐站在華澤旁邊,看著那人的手。
骨節粗大,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幹慣了粗重活的。
從開的小洞看出去,來人穿了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裳。
若是眼線或被收買的人,應當不至於那麼寒磣。
華澤看向劉桐,劉桐點了點頭,華澤便出聲道:“院外的大哥,能否問您打聽個事兒?”
伸進院門的手頓了頓,收了回去,一個粗噶的聲音道:“問吧。”
能交流就有門兒。
華澤搓了搓手:“大哥,不知道負責我們這院兒吃喝的是哪位大人?能否給我們點兒新鮮蔬果?”
門外的人沉默了會兒方才道:“要什麼?”
華澤便道:“當季的蔬果就行。”
又是等了會兒,門外的人才說:“等著吧。”
手又伸了進來,華澤便將食盒提手交到了他手上。
在他接過食盒,從小洞中拿出去的時候,華澤趁機彎腰,不經意地掃了眼那人的長相,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笑著道:“多謝大哥。”
那人應當沒有察覺,不一會兒後便聽到遠離了的腳步聲。
“怎麼樣?”劉桐問道。
華澤回他說:“那人身形佝僂,應當有一定歲數了。且他一隻眼用布罩罩著,應當是眼有殘疾。”
能進中官衚衕的,幾乎都是宦官。偶爾會有宮女進來,不過這樣的情況不多。
中官衚衕裡的宦官,有患了惡疾的,有殘疾的,也有犯了罪被貶到這兒來的。
被貶的,多半就是這裡管事兒的了。就比如劉桐和常潤之初來那日那個接引他們的總管太監,那就是個原本宮中有點兒勢力,卻得罪了人被弄到中官衚衕裡的公公。
至於患了惡疾或者殘疾的,自然不受人待見。
就是不知道這個負責給他們送一日三餐的,是從哪兒得到了這項差事。
第二日一早,總管太監來開了院門,推了一板新鮮蔬菜進來。
那獨眼太監手提著食盒,跟著後面。
華澤愣了下,忙上前與人套近乎。
總管太監還是那副一點兒不熱絡的模樣,華澤遞銀子給他,他倒也收著,只是態度上仍舊不冷不熱的。
獨眼太監將食盒交給上前來的魏紫,魏紫快人快語問道:“麻煩兩位公公了,不知道能否每日都送上一些蔬菜啊?若是有菜種的話,奴家也可以在這院兒中自個兒種菜。”
總管太監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養雞也養嗎?”
魏紫愣了下,忙點頭道:“也可以養的。”
總管太監便淡淡回了句“等著”,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