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繞到了樹後。
緩緩走來的,正是好久不見的,花妖大人——陸子瞻。
顧殛宇突然覺得內心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五味雜陳,燻得他就要掉眼淚,他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剋制自己任何不得體的舉動,只是目光始終挪不開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夢裡或回憶裡的臉。
現在,那張臉的主人就近在眼前。
“你一直跟著我們?”閻冠宇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從身側傳出,顧殛宇想起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滿腔熱血馬上冷靜了很多。
“如果我不跟著,你們都忙著四處遊玩了,誰幫夕送東西啊?”他隨手指向馬車,顧殛宇跟著回頭,才發現馬車都空了。
“你送去給年了?”
“不然是你夢遊的時候送去的?”
“說不定是我夢遊的時候吃掉了。”
“你夢遊的時候吃生肉?那我以後睡覺的時候要離你遠一點。”
“你不屬於生肉啊,頂多算蔬菜。”
“但我是食生肉的蔬菜,你還要跟我睡麼?”子瞻大人帶著貌似善意的微笑。
“你不是吃過我了麼!”顧大少想起君山島上的回溯,猛地怒火中燒。見不到這傢伙的時候,是滿腔怒火無處可發,好不容易見到了,當然要連本帶利一起發回來!
“那就是說就算我是食肉類植物你還是要跟我睡嘍。”陸子瞻輕描淡寫地忽略了顧大少語氣中的怒氣,毫不費力地打了個漂亮的太極。
“誰要跟你睡啊!!”某些沒有自制力的傢伙果然立馬面紅耳赤靈力爆發。
吵了幾句嘴,顧殛宇才有一種陸子瞻是真的回來了的真實感,這個是自己熟悉的陸子瞻,在乎自己的陸子瞻——本來那句“你吃過我”,是真的回憶起了那個對自己冷笑的傢伙,說不清到底是不安還是憤怒,壓抑在心底的一肚子憋悶本要爆發,卻被帶著輕易的就跑了題。
有點不甘心,但又不想表現得自己太在乎。
兩個人久違的抬槓抬得很歡樂,誰都沒有注意龍神冠宇逐漸變得高深莫測的表情。
“你是早就認識夕的吧?”閻冠宇突然道。
顧殛宇和陸子瞻停下爭執,都轉過身看著他。
陸子瞻點頭:“是,早就認識。”
“果然!”閻冠宇的表情像是發現了一個大陰謀。
顧殛宇一臉不解。
不過,他現在還不知道,溫馨和睦的久別相逢大團圓就要到此結束。
接下來。
才是峰迴路轉。
“我當初就想,夕是土性的妖獸,應該跟你是好朋友吧?要送東西給年,拜託壤君你怎麼都要比託付給顧殛宇更快捷可靠。”炎君冠宇眯起眼睛。
“也許這只是你拜託夕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讓殛宇離開北陽城。因為屬於蓬萊境的北陽城,可是在長靈壤君的感知範圍以外呢!”與天、地、冥三界不同(一說為仙靈冥三界),屬於三界之外的蓬萊境,是眾多不問世事的仙、人、妖隱居之所,在蓬萊三仙的保護下,得以不被三界任何力量干擾。
炎君似笑非笑,像是一貫跟顧殛宇插科打諢時的表情,但語氣卻森森冷冷。
“用妖顏的回溯試探,紅線引起殛宇對紅豆的注意,再用紅豆引出年獸,逼迫殛宇出北陽城。岑遙大夫的職業,出雲和玄乙草類似的幻想,雨非溫潤如玉的性格,一步一步,都是你安排好,沿途有意無意的提醒吧?”每一個故事,都碰巧和你有關?世上才沒有這麼多偶然。
“不過最厲害的一招,是在我們完全未察覺的情況下藏入祭紅呢!不對,應該說是請君入甕,讓我們自己拿了祭紅。”閻冠宇點點頭,表情似是十分欣賞,“你早就灌注好土靈氣的祭紅,在長靈泉眼的推動下自然很快成妖,而成妖后的樣子,就跟你八分相似。”
如果說前面都是巧合,那麼顧殛宇隨便遇到個土性妖魅就跟壤君長得一模一樣的機率,堪比從八百里雲夢澤一網撈出去年放生的一條魚。
“你再利用祭紅,引殛宇來到你們君山相遇的地方,意圖喚醒他的記憶。”君山的那場迷路,真的只是意外麼?
“最後,便是巧用槐寧國的南柯一夢,引導殛宇找出紫君。”
“東方木,南方火,中央土,西方金,北方水。這次的西行即是尋‘金’之旅。真是從一開始就進了你的大圈套呢!長靈壤君果然不可小覷。”炎君輕輕鼓了兩下掌,突然輕嘆道,“不過你就這麼有把握,殛宇不會徹底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