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樓附近，連救火的人都沒有，也許大家都認為，就那麼一棟無人居住的樓房，不救也罷。走到靠近樹叢的河水邊，雙手合起，捧了一把水潑在臉上，涼絲絲的感覺，直透心底。他檢視了下身上受傷的地方，並沒有多大的疼痛感。
“你身上的傷沒事情吧？”葉小小從身後走來，看了他一眼，然後蹲下用河水洗臉。
“我沒事情了，只是你的腿傷的怎樣了？”凌雲問道。
“沒什麼大礙，就是走路的時候有點疼痛。應該不會瘸的。”葉小小自嘲地笑笑。邊用手抹去臉上的水滴。
“這兩天我找人安排地方給你住，你也不要亂走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得多休息才行。”凌雲隨口說道。
“哦！知道了。”葉小小順口應了聲，隨即看向凌雲，猶豫了下，才道：“沒死在第六手裡，沒葬送在大火中，我們這次也算是共患難過，無論我大哥說過什麼話，你我也算是交了個朋友，只不過，我大哥二哥終究或多或少是因你而死，這卻是個不爭事實。我還能住在你安排的地方？難道你就那麼相信我不會向你下毒手？”
凌雲蹲在水邊，沒有起身，身子八風不動，內心裡彷彿抖了下，葉小小看不到凌雲神情，過了一會，才聽到他淡淡的溫聲傳來：“隨你的便。”
葉小小面對著河面，雙眼無神，點頭道：“是呀。隨我的便。隨我的便————我來浙江前，心中就有個必殺之人的名字，在四川他人送我綽號魔女，下次再見，恐怕我們依然是敵非友，你在那大火中顧我救我，我心中是感激的很，但兄長之仇不共戴天，這份恩情，來日有緣，我自然會報答你的。”
凌雲怔怔地看著清澈水裡倒影出來的那個朦朧的倩影，低低地念了一句：“來日？報答我嗎？”
葉小小點頭，道：“是，我葉家兄妹恩怨分明，若非你救我，我決不可能活下來，來日如果有我幫忙的地方，我自然會幫的。”說到這裡，她忽然覺得不妥，連忙又說道：“不過，替我兩個哥哥報仇的事情我還是會做的。”
凌雲用手撥著水面，邊淡淡道：“那個第六很不簡單，西門家還有個非常厲害的角色沒出來，憑直覺，我覺得西門富貴也不是一般的人，他算是我凌雲第一個看走眼的人吧。你如果要對付西門家的人，還是當心點好。”
凌雲突然想到，自己當時走進包廂，對西門富貴說唐醉夢是我的女人時，他連眼睛都不曾眨下。淡定的出奇。現在想來，原來這就是真實的西門富貴。
葉小小忽然站起，轉過頭來，卻再也沒有了那嬌柔的樣子，目露寒光，臉沉如水，道：“坐山觀虎鬥？你就一定認為我會先找西門家的晦氣？而不是你凌雲？又或者不是引我二哥來杭州的俞飛兒？”
凌雲沒有理會葉小小，繼續目視著水面淡然道：“我勸你別去打俞飛兒的注意，她，你惹不起的。西門家也不是平常人家。更不好惹。你還是儘快回四川，或者，我真不敢保證，你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浙江。”
的確，有獨孤自遠這樣的猛人，誰敢傷害到俞飛兒？
葉小小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話語也漸漸冷漠起來，道：“嘿嘿，這麼快就為俞飛兒著想了，怕我吃了她，還是怕把她賣到按摩院桑拿房去做小姐？我就不信，她一個打花式檯球的女孩子能有多硬的後臺？至於你說的西門家，別忘記了想當初我葉幫可是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狼狽出四川的。”
凌雲笑笑，道：“葉小小，別看你在四川呼風喚雨，那是地頭蛇的表現，可這是浙江，名有西門家，暗有郭家，白道還有個以掃黑為政績的蘇楚俞，你能在浙江掀起什麼樣的風浪？”
“這又要你來管什麼？別貓哭耗子假心假意。你就燒香拜佛祈求他們平安，或者，一旦了結了他們，那下一個就是你了，又或者，老孃哪天不高興了，隨時會來找你的麻煩。”葉小小已經完全變了個副樣子。再也看不出女兒家的儀態。
“你有命活著離開浙江再說吧。”凌雲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了起來。不屑一顧地看了眼葉小小。
“你等著吧。姑奶奶玩不死他們，也要玩死你拉個墊背的。”葉小小勃然大怒。
凌雲輕哼一聲，看了眼她的腳，淡然道：“要怎麼玩，我都奉陪。只是，可惜了一雙好看的小腳，從此卻不能像個正常人般走路了。”
“你！”葉小小握緊了手中的刀子，一雙美目狠狠盯著凌雲，咬著嘴唇，如果不是腿上傳來的疼痛，她真想衝上去和這個男人拼命。但葉小小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殺不了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