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走吧。先去太皇太后那裡。”旨意是皇帝下的,但還是要去太皇太后那裡探探風聲。
太皇太后已經聽說了皇帝的旨意。聽見涵因說:“皇恩浩蕩,妾身惶恐。”對她笑道:“李湛是國之肱股,又是皇室姻親,皇上對他寄予厚望。他果然做得很好,皇上褒獎也是理所當然,你就安心吧。”安心兩個字略重了重。
涵因聽太皇太后如此說,便知道皇帝應該已經提前知會了太皇太后。叫她安心,意思就是她會盯著這件事,不會讓皇帝胡來。太皇太后最擔心的就是皇帝對涵因不死心,變著法子耍花樣,不過皇帝只是藉著褒獎李湛的機會塞給涵因點好處,這件事她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過分就行了。
涵因心裡還是有揮之不去的不安,但太皇太后這樣說,她也只能陪笑稱是,太皇太后這些年精力愈發不濟,洛陽宮她又不能全面掌握,自己不敢離開她一步,生怕離遠了就沒法藉助她的羽翼護住自己。但這一趟,不論她如何不情願,都要走上一遭了。
武成殿在大殿乾陽殿之西,再往西便是中書省、史館等大臣們的辦公之所,是皇帝處理日常政務的宮殿,屬於外朝範圍,這樣光明正大的來請,便是公務了,太皇太后也是不便阻止的。
涵因第二天按品大妝,坐著肩輿到了武成殿宮門前。涵因這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皇帝會跟她說什麼,應該不會在動歪念頭了吧,畢竟這裡可是外朝。但是來雖然是好好的來了,皇帝會讓她好好的回去嗎。
太皇太后派來跟著的黃公公被曹義請到一邊等著,抬肩輿的太監也被引了下去,因為是誥命覲見,自己的丫鬟一個都沒有跟來。
早朝已散,跟皇帝議事的朝臣們也已經各自回到官衙,武成殿前只有侍衛和太監。站在空曠的宮院,涵因忽然有種孤立無援的恐懼感,被剝去了人手,拋去地位的光環,她也不過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個地方是她曾經發布攤丁入畝詔令的地方,那時的她,權勢滔天,把持朝政,然而一招棋差,明晃晃的刀劍衝向了自己,這些華美的頭飾,繁複的衣裳,給不了她任何的保護。
忽然,太監尖細嗓子一聲:“宣鄭國夫人覲見。”打斷了她的思緒,涵因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高昂起頭,儘量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平定下自己紛亂的情緒,沿著甬道步履向前,當她踏上潔白的漢白玉石階,一步步走上高高的臺基,心志又堅定了起來,這就是屬於她的地方,權利之路自古孤寂,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當她邁入殿門的那一刻,她已經恢復了冷靜和從容,對著眼前高高的御座上明晃晃的身影下拜:“妾身鄭氏,身沐皇恩,唯夙興夜寐,克盡己任,以報聖上,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說道:“平身吧。”本來是該說一些嘉勉之詞,之後這個過場就算走完了,涵因應該再度謝恩退出武成殿。
皇帝卻只是盯著涵因看,今天,涵因是按照朝服大妝,一品誥命服色,繁複高貴,不少貴婦人穿上都難免顯得臃腫拖沓,但在她身上卻顯得纖儂合度,莊重不失風韻,典雅亦帶婉約。面上的濃妝,容易讓人顯得呆板,但這豔麗的妝容卻恰到好處的將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襯得格外有神采,顧盼之間,便散出瀲灩波光,恍得人心神動搖,不自覺的迷醉其中。半餉又說道:“到朕跟前來。”
涵因全身微微緊繃了起來,向前挪了兩步,便停住了。
皇帝笑吟吟的說道:“再往前。”
涵因低著頭,又向前蹭了兩步,便又站住了。
皇帝站起身來,笑道:“你就那麼怕朕。”
一旁的劉公公重重的咳了兩聲,提醒皇帝,這是什麼場合。皇帝卻不理會,吩咐道:“都先退下吧。”
劉公公皺了皺眉頭,難道終究不可避免?最終還是一揮手,示意殿內的太監撤了下去。皇帝幾步走到涵因面前,笑道:“女為悅己者容,你這身裝扮是為朕而來。”
涵因後退一步,冷笑道:“皇上賜實封五十戶,妾身自然是高興的了。”
皇帝習慣了她的刻薄冷淡,笑道:“若這能博美人一笑,朕便賜你實封千戶、萬戶又如何。”
“皇上不是一直想做明君嗎?難道是要跟夏桀、商紂一比高下?”涵因皺了眉頭,皇帝說話如此過分,她抬起頭看著皇帝,皇帝比之前看著胖了些,卻顯得更加憔悴,面色也隱隱的發黃,再仔細一看,皇帝也並不是發胖,而是臉和眼瞼有些發腫,涵因有些奇怪,卻不及細想。
因為皇帝根本不想跟她講什麼明君昏君的道理,一拉她的手,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