勻淨了臉,又搽了涵因自制的胭脂膏子,對涵因千恩萬謝方回去了。
涵因坐在那裡不知想著什麼,紫鳶收拾了東西,回來見涵因還在發呆,腳步故意放重了些,涵因回過神,抬起頭來,笑問道:“送走了?”
“是,把她送出了化成院的宮門。”紫鳶笑道。
“有沒有誰注意到?”涵因又問。
紫鳶搖搖頭:“她穿著普通宮女服色,這邊的宮女太監和長安的人都沒有認全呢,應該沒什麼人在意。”
涵因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又低頭陷入了沉思。紫鳶不再說話,走到錯金透雕五鳳穿花紋博山爐旁,用香箸從一邊的匣子裡鉗出一塊配好壓成型的香碳,點燃。開啟蓋子放了進去,嫋嫋的香氣就散了出來。
涵因站了起來,也走到香爐旁邊,開啟蓋子,把那塊燃著了的香夾了出來,放在一邊的銅盤子裡,又用香箸在香灰裡挖了一個跟那塊香碳差不多大小的孔,將那塊香碳放了進去,上面鋪了香灰,只留一個空通氣。蓋上博山爐的蓋子,涵因方說道:“這香氣味醇厚濃郁,不能讓它燃得太快了。否則屋裡頭悶得慌。”
紫鳶應了,笑道:“夫人平時不喜歡薰香,怎麼到了這裡反而要用上香呢?”
涵因一笑,眼中閃出些莫名的神色:“這裡有種我不怎麼喜歡的味道。”
從前在洛陽之時,上陽宮是她經常住的地方。在觀風殿中商討國事,在麗春臺上欣賞歌舞,在這化成院中陪太皇太后說笑。
現在她跟著太皇太后又住在了這個院落之中,每日在仙居殿陪太皇太后說話,她都有一種難以表述的錯位感,彷彿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時光。這裡處處都是過去的味道,她不喜歡,很不喜歡。甚至比在長安的皇宮中讓她更加難受。
如果說長安的皇宮藏納著她過往的骯髒陰謀,這裡便代表著她昔日的輝煌榮耀,她的意氣風發,她的雄心壯志。她在這裡決策國家大事,在這裡親自接見科舉人才。在這裡力排眾議推行攤丁入畝。
過去越是輝煌,便越讓她覺得難過。但她很清楚,不能讓自己陷入到追憶過往的情緒中去,否則,她一定會失控。
因此,她一搬到這裡,便命人換掉了帳子,從新擺放了傢俱,讓自己平時並不常用的香飄散在空中,不讓自己沉浸在那樣的環境中。
紫鳶並不理解涵因的想法,不過她喜歡這味令人舒服的香氣,沉靜中帶著一絲暖意,讓人感到安寧平和,她笑道:“夫人,到了年根了,再過不多久就又要上元節了,今年必然是要在上陽宮展燈的,咱們的燈架子曲夫人都弄好了,咱們也該弄咱們的燈了。
涵因才想起來這件事,她知道若是在東都過年,那麼上元節那日,上陽宮中必然舉辦燈會,每個妃嬪、宮女都可以自己做燈,掛在院子中,為自己新的一年祈福,這也是各宮相互較勁,在太皇太后、皇帝面前露臉的絕佳機會,因此早有準備。
她思量了一番,對紫鳶說道:“對了,差點忘了,你回頭派人把那燈的圖紙給杜孺人送去。”
紫鳶吃了一驚:“那可是夫人您自己好容易才想出來的,而且還讓綴錦閣的師傅琢磨了好久,才把東西做好的,您就這麼白白給人了啊。難不成夫人您真要幫她?”
涵因笑道:“幫,當然幫了。”
“那燈架子也要一併給嗎?”紫鳶皺著眉頭又問道。
“不,那個不給她們,就把圖紙送過去就行了。”涵因冷笑道。
紫鳶應了,去找那張圖。
過了兩日,嘉寧公主給太皇太后請了安,便衝涵因使了眼色,涵因不知道這位公主又想起什麼了,只好也找了個藉口從殿中退了出來。
嘉寧公主帶她走到一個僻靜無人處,方說道:“你這些日子沒聽說唐國公的事嗎?”
涵因愣了愣:“我家老爺?”
“前朝又有傳聞了。”嘉寧公主說道。
“什麼傳聞?又是怎麼回事?請公主明示。”涵因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趕忙問道。
“前一陣子,皇上不是派張九齡去武威核查嗎?就是這事出了點問題”
嘉寧公主尚未說完,涵因的神色就是一變,她忙問道:“莫非是查出了什麼紕漏?”
“不是,不是。你彆著急,聽我說完,這事啊沒那麼簡單。”嘉寧公主說道:“本來張九齡在那邊已經核查完畢了,還給皇帝上了奏表,誇獎了你家唐國公,說他為政廉潔,治下清晏。可是誰知道嘉麟縣的縣令忽然被賊人殺了”
涵因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