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好說話,那些鄉民不僅不覺得虧欠,還會蹬鼻子上臉,到時候就都不還錢了。
今年徐管事去的就是一家欠債不還的,他也知道要也沒用,罵了幾句又踢翻了桌椅,便帶著人走了。恰巧那家的婆娘嘴碎,心裡氣的慌,議論說道:“什麼世家大族啊,也不過出些通姦偷漢的骯髒事體來。啐”
偏徐管事的侄子走得慢了一步,剛好聽見這婦人罵他家公子,登時勃然大怒,轉回身來就給了那婦人一巴掌:“你罵誰!”
李詢給兒子挑的小廝都是個頭高大,有些個力氣的,這樣可以起到保護主人的作用,他聽見有人議論主人。又在氣頭上,因此這一巴掌著實力氣不小,竟將那婦人扇飛了起來,後腦一下子磕到桌角上,登時便倒了下去。
他家那男人,本來是個窩囊貨,村裡人都知道他老實,年紀大了好容易娶了個婆娘。當寶貝似的供著。
他見自家婆娘倒在地上了,憤恨的看了徐管事的侄子一眼,抱著那婆娘便奔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嚷:“救人啊,快來救救我婆娘!”
徐管事還沒跨出院子,便聽見喊聲,帶到那男人衝了出來,才知道自家侄子闖下了禍事。
村人聽見那男人的叫喊,都放下手裡的活計圍攏過來,男人的鄰居走了過來,問道:“虎子,怎的?”見他懷裡抱著婆娘閉著眼睛。便趕忙走上去一試,那婦人已經斷了氣。那人大驚,叫道:“殺,殺人啦,他們殺人啦!”
男人已經泣不成聲,徐管事也慌了。他不知道里頭怎麼回事,見侄子在房門口傻站著,忙過去問怎麼回事。
他侄子也嚇得愣住了,只說到:“我不是故意的,就那麼一推”
此時,院子門口聚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忽然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換不上債就要殺人,李家家大業大就沒了王法嗎?”
眾人不明就裡,竟信以為真,紛紛附和:“是啊!息那麼高,一次怎麼還得上!”
“為富不仁,要遭報應的!”
不知道誰又嚷道:“把他們送官!”
眾人也跟著群情激奮的叫道:“對!送官!送官!”
徐管事素來疼外甥,見這些村民越鬧越厲害,哪捨得把侄兒交出去,便喝道:“嚷什麼嚷什麼,這夫人明明是自己不小心絆倒磕死的,你們跟著瞎嚷嚷什麼,誰看見有人推他了,別胡亂誣陷人,要見官是吧,好啊,我正想見官呢,告你們訛詐。你們可別忘了,你們種的是李家的地,借的是李家的錢,荒年是誰接濟你們,這時候倒成了中山狼,還想反咬李家一口!你們漲能耐了?有種就給老子試試!” 徐管事在鄉間素有積威,每次來催債還帶著護衛,這樣一番喝罵,倒是嚇住了村民,一時間竟然沒人敢說話了。
徐管事見這些人被自己鎮住,丟下二十兩銀子在那男人面前,冷笑道:“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吧,告訴你,這是可不是怕了你,這是可憐你。去給你媳婦裝裹裝裹再買副棺材,剩下的娶個新媳婦吧。”
說完趁著眾村人還在發愣,拽著自己的侄兒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李詢知道訊息的時候,事情已經鬧開了,原來,死了婆娘的男人不知道受了誰的攛掇,竟然推著屍體跑到縣衙告狀。縣令也只好派仵作驗屍,收了狀紙。縣衙裡有李家的人,見這架勢,便飛也似的去給他報信。
李詢真是覺得最近背透了,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事情已經怎麼多了,這些人還不肯消停一會兒。這件事若是在從前,根本不可能鬧大。村長和族人就會把事情壓下來,不讓那苦主鬧事,就算告,那些目不識丁的莊戶又如何會告,連狀紙都寫不出來,又怎麼告?現在這人竟然推著屍體,拿著狀紙在縣衙門口哭,自然是有人替他謀劃。
以往出了這樣的事,縣令處置妥當了自然會派人過來打聲招呼,賣個好。可今時不同往日,自家兒子鬧出的醜事還沒消停,這會兒家丁又鬧出人命來,那些族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他,事到如今,也只能把那個小廝交出去了。
李詢把徐管事大罵一通,又將他的侄兒綁了,送到衙門去。派人跟縣令說,人命關天,請縣令秉公辦理。
這邊還沒鬧完,李湛又帶著差役過來了。李詢心頭冒火,雖然族長要應酬這些官員,他的性子已經磨得很是圓通,但這些年他一直是受人尊敬禮遇,哪裡受過這等憋屈,李湛這時候來,明擺著是要找他的茬。
李詢把手攥了又攥,忍了氣過來和李湛見禮,但是嘴裡說出的話則是冷冰冰的:“一個刁奴傷人的事情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