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七月中,牡丹的花期早已過去。不過大太太來此也並非為了牡丹。
涵因已不是第一次到洛陽了,上一世她在這裡還有一處雅緻的公主府別苑,因此她也只是靜靜的坐在車裡。而皓寧則把車窗簾子挑起一道縫,大眼睛四處轉著,怎麼瞧也瞧不夠。車一拐從大路拐進一條巷子,裡面有個角門,此時正有僕從守在那裡不住張望著,見車來了,打頭的一招呼,兩個小廝跑過去把大門開啟,一眾人都站起來排成一排垂首行禮。國公府的管事從車上下來跟門口的那人說話。大太太和涵因的車卻不停,一直走到二門口,早有婆子等在那裡,把幾位客人從車上接下來。
大太太的妹妹嫁得這家倒和國公府老太太有親,同是范陽盧氏,不過是六房一脈,這家的老爺盧鵬算起來是老太太的堂侄,在洛陽任了一個從四品下的河南少尹。他家本有官邸,但那地方狹小,而自家從前就在洛陽置有宅邸,便只住在自家宅子裡。
涵因一邊走,一邊暗暗環視這府邸,盧家這宅子雖不如國公府那般軒昂壯麗,但勝在精巧別緻,迴廊曲折,草木蔥鬱,幾步轉折又自成一景。叫見慣豪奢大宅的涵因也暗暗讚歎不已。
盧夫人早已等在廳中多時,聽見人回報貴客到了,忙迎了出去。這位盧夫人眉眼和大太太又幾分相似,只比大太太小兩歲,看著卻年輕的多,雖是為人母多年,卻帶著一股天然的開朗嬌憨的情態。也難怪,他家老爺是次子,老太爺死後沒多久就分家了,也不用在婆婆跟前伺候,前年兒子已經娶妻,她更是漸漸的把家務交到了媳婦手裡,自己只管跟洛陽的一眾貴婦人交際遊樂。
因覺得無聊,便想起多年未見的姐姐,便連番去信邀姐姐過來玩。大太太一直忙於府裡的大小事,連靖國公隨駕到洛陽,她都不去,若不是這次因病交出了管家的擔子,她還是來不了。
姐妹兩個站在院子裡寒暄了半天,才被婆子丫鬟勸進了屋子。
“看我高興的,倒是怠慢了。姐姐快坐。”說著又走到後面拉起兩個女孩,說道:“這便是我那兩個外甥女吧,哎呦呦,瞧瞧姐姐調理的這人兒,我算是服了。”
皓寧、涵因忙見禮。
大太太知她把涵因當成了自己的庶女皓華,忙說:“皓華皓寧上次你來長安的時候就見過了,可惜皓華這次沒能隨行,要不她跟你家大姑娘倒是要好。”說著又拉過涵因:“這是我那去了的小姑子的閨女,叫涵因,也在我身邊,倒是你第一次見。”
盧夫人這才明白自己搞錯了,笑道:“看我忒糊塗,竟認不得人了,不過離上次也有七八年了,原來還是個小娃娃,現在倒出落成大姑娘了,也怨不得我不認得。”她看看皓寧,又轉向涵因,突然面露疑惑,又細細的打量了一遍。
“你是不是也覺得她眼熟。”大太太笑笑說:“也巧了,你那媳婦便是涵因的堂姐。”原來盧夫人的兒子取得正是滎陽鄭氏三房的次女鄭錦,這位鄭錦便是涵因二叔之女。
盧夫人聽了這話大吃一驚,又把涵因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忙笑著說:“原來如此,怨不得這麼面善。”她又幹笑了兩聲,招呼自己家的姑娘和客人見禮。
涵因見她如此做派,明顯不是吃驚這重親戚關係,而是吃驚大太太為什麼帶她來。難道是鄭倫和鄭仁這兩人關係非常差的緣故。
盧夫人對旁邊的小丫頭輕聲說:“你們奶奶去哪裡了,貴客都到了,她還不過來。”
這時,門簾一打,進來一位年輕婦人,一頭高髻,上簪一朵絹制牡丹,釵環琳琅,著錦披羅,其上金銀刺繡,繁複無比,甚是華美精緻,她肌膚白皙,雖長得不算國色天香,被這些衣飾襯托,倒也一派富貴雍容的派頭,她上來先給盧夫人行禮:“太太,媳婦來遲了。”禮儀舉止無可挑剔,可舉手投足間卻給人一股倨傲之感,這便是鄭錦。
盧夫人見她來了一笑,說道:“不妨,媳婦快來見過你姨媽和你幾個姐妹。尤其是你堂妹來了,你們姐倆多親近親近。”
鄭錦聽了這話,眼底的納罕一閃而逝,卻沒逃過涵因的眼睛。
幾個人分別見禮,倒也沒說別的。但涵因卻察覺到鄭錦打量她的目光很奇怪,尤其是自己喚“堂姐”的時候,鄭錦的臉色明顯一滯,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回的那句:“堂妹”也很勉強。
這讓涵因更是篤定其中有曲折,只是自己初來乍到,也探聽不出什麼。
接下來幾天,盧夫人陪著大太太,而盧夫人的女兒盧蕊則帶著皓寧和涵因在府裡四處玩。而鄭錦忙於管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