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杜家隆盛商行不做米糧生意呀?杜胤一家的莊子加起來怕也產不出這麼多米啊。怎麼會經手這麼大批的米。”
涵因冷笑道:“這冊子上一半都是汴州倉的官員,這米恐怕跟汴州倉脫不了關係。這批米若是來路正當,以隆盛商行的實力,加上這貨源,涉足米業又有什麼問題。自己不做卻接下來轉給恆昌米行,怕是為了避嫌。而且這麼一大批米糧,他們自己是消化不了的,說不定除了恆昌米行,還有其他的米行。”
鄭鈞吃了一驚:“怎麼可能,你不知咱們大隋的倉管制度有多嚴格,之前打國倉主意的都掉了腦袋,他們怎麼那麼大膽子。這麼大批的糧食轉移走,難道不怕被發現麼?”
“哥哥沒看到這從上倒下都買通了,人人都有份,誰會去告,誰又敢告?杜胤之前是汴州刺史,這事情除了他誰又敢做。那,你看,除了他給自己留的,這裡還有一大筆沒寫明去向的,估計還有更上面的人,應該是另外專門有記錄,恐怕也不是寫這個帳的人能知道的。沈姐姐的父親倒是想把事情揭出來,不就被他們滅口了麼?這一次藉著賑災和民亂的名義,估計就可以把帳平了。因此他們才這麼大膽。敢動這麼大批的糧食。”
鄭鈞一拍腿:“是了,離京前跟汴州輪值宿衛的府軍頭頭喝酒,他們說回汴州之後要護衛搬遷汴州倉到洛口倉呢,說是汴州倉因為民亂損失了不少,上面決定把汴州倉的米糧財貨都搬遷到洛口倉。”
“洛口倉?世宗年間不是被亂民燒了麼,這麼說又建好了。那李湛去交接的就是這件事啦。”鄭欽問道。
“這一進一出,賬面就更容易做平了。這個杜胤還真是好算計。”涵因想起這個老奸巨猾的對手,前世都拿他無可奈何。這輩子勢單力薄就更難對付他了。
鄭欽忿忿的說:“若這是真的,那用在災民身上的米糧還能剩多少?皇上下發了那麼多賑米還會發生民亂,就是因為災民根本沒有領到救命糧。”
鄭鈞看著這賬冊,眉頭緊鎖,望著沈瑤:“怪不得杜胤一定要你父親死,不知道他哪裡得來的這個賬冊。”
“父親從不把外面的事拿到家裡說,因此我和母親都不清楚。只知道那些日子他甚為忙碌。我和母親擔心他的身體。有一次我特意拿了母親熬了幾個時辰的雞湯送到父親的書房,卻被他趕了回去,為此還哭了一場。現在想來父親是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他在做這件事,怕我和母親擔心。”沈瑤回憶著,隨即又整理了情緒:“不管怎麼樣,杜胤家的商行。賄賂官員這是能坐實的。”
沒等涵因說話,鄭鈞就先搖了搖頭:“杜胤只是東家之一,聽說朝中許多大員,還有關隴好幾個世家都在其中摻了股。杜家那個掌櫃是杜家的一個奴婢,到時候只要杜胤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掌櫃身上,說自己不知道,皇上是不會為這點小事動他,他現在畢竟是三品大員。又是平亂的功臣,身上還有爵位。除非有更重的罪名,比如私吞官倉米糧這種大罪。”
“的確,單憑一個帳簿是沒法定罪的。”涵因提醒道:“須得有人證,還要有人肯出面彈劾。上面再派人來查賬,才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莫說他如今位高權重。之前更是反對‘攤丁入畝’中堅人物,各大世家明裡暗裡都支援他。單憑我們的力量向扳倒他很困難。”涵因感到事情越來越不簡單,牽扯的人和事竟然如此複雜。
“不如我們回去找舅舅商量一下。杜胤的確不好得罪。”鄭欽提議。
涵因搖頭:“皇上對舅舅存著顧忌,舅舅最近也在韜光養晦,他斷不會插手這事,還會讓我們息事寧人。”還有一句話涵因沒有說出來,靖國公可以拿這件事向杜家賣個好,而他們兄妹不僅什麼好處都得不到,還會平白引起杜胤的敵視。現在杜胤已經把他們兄妹歸到薛將軍一黨,只是他們還不值得他對付。等到杜胤和靖國公達成了默契,轉過手來對付他們兄妹,甚至不用怎麼對付,憑著杜家在軍中的影響力,給鄭鈞調個閒置,靖國公也不會在意,但是鄭鈞的前途卻沒了。而薛帥一派的人若知道他們有這麼重要的東西卻沒拿出來,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再不會保著他們兄妹。
處於風口浪尖,最忌猶豫搖擺,左右不靠,只會犯兩邊的忌諱,首先倒黴。
鄭欽抓抓腦袋,有些急躁:“那你說怎麼辦呢。”
涵因也感到很犯愁,她看著鄭鈞和鄭欽:“哥哥,你們認為李湛可信嗎?”
鄭鈞沉吟半餉:“薛帥是個謹慎的人,既然他敢以吳爽的事情相托,必然認為李湛可信。”
鄭欽也附和道:“薛帥做事細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