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握緊了手指,目光卻躲閃著迎向那雙望過來的默然的眸,整顆心都在劇烈的顫抖,為了目光相接的那個剎那,也為了逃避他眼中近似崩潰的神情。
會崩潰吧至少會恨我吧那樣驕傲的他,一直隱藏著的秘密被人發現,會讓他恨到想要一劍殺了我吧?!
可迎上來的卻是一雙湖水般湛藍的眸——那眸冷漠黯然,流轉著冷冷的殺意,卻不清晰,彷彿看不到那光亮的瞳孔,只有模糊一片的藍。
“他看不見、聽不見、甚至沒有感覺——不,他大概是有感覺的,不過他除了寒冷與疼痛外,感受不到別的,所以,你也不必擔心他有意識之後會知道你來過這裡。”孟清的話音冷漠黯然,遙遠的好似從千里之外傳來。
可我的心卻早已痛成一團,即使料到瀕死的他將面對一個怎麼窘迫的局面,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看到他像只淪落困頓的獸一樣,痛苦的被囚禁,然後蜷縮在角落裡面握緊的手指就這樣將手心刺破,狠狠的割剮出一道道月牙血痕,可我的聲音卻不知不覺帶上了難以剋制的顫抖與軟弱,“所以這道門是用來保護他的?”
“保護?”孟清在我身後嘲諷的反問,可同時,他嫵媚的臉上卻是晦暗一片的,然後,他就這樣冷冷的開口,一字一頓的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呵這時候的他,無情,無義,無思,無念,就好像一頭獸,不堪的就只知道保護自己,不過,他又有一身的絕武功所以如果他被人利用了,那便會成為世間裡最為可怕的殺人工具。”
殺人工具?呵他甚至已不配被稱為武器了?!
我 卻一寸一寸壓下了心中的翻騰,只將大睜著的眼睛迎向那迷茫的望過來的藍色雙眸——他看不到,聽不到,他甚至感覺不到!而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寒冷與痛楚,唯一看到的便只有永無止境的黑暗,而唯一聽到的也只是沒有盡頭的寂靜!失去了理智,沒有了心智,只剩下一身武功如此的他,再被禁錮在這裡,與困獸又有什麼分別?
心痛了,碎了,又被我一針一線的縫合,我強掩下無力的顫抖,然後一步一步走向前去——
這就是泣月的用意?不僅用蠱蟲來操縱一個人的生,還要利用一個人的死?呵,這樣想來,其實莫任情他也並不是只有三個月可以活吧?或許,他只是還有三個月可以按照自我意識的活?我還依稀記得,當他玉面人的身份被揭穿之時,他與孟生先的那番關於生死的對話。
——我怕遲早有一天,我不得不親手殺了你。
——你可以隨時殺死我,在你覺得合適的時候。
當一個人的生將成為另一個人手中的棋子,或許,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生,是我一貫的嚮往,如果能夠活下去,我寧可委曲求全,忍氣吞聲,因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早已深深刻入我的骨髓,可此時,面對著這樣的選擇題,我卻遲疑了,因為,當一個人的生,是建立在沒有自己人格與尊嚴的基石上面,那是還就意味著,這生便已不再是生,而變成了一種接近於行屍走肉般的“生”?!
牽心?為什麼叫牽心!
明明如此惡毒,明明剝奪了人的生死權力,卻為什麼又要取上一個這麼好聽的名字——牽心?
“你不能再近了——”孟清冷冷的警告尚未完全出口,便已一步邁過了他所指的警戒線。
莫任情望過來模糊一片的藍眸中顯出幾分困頓,可他滿身的殺氣卻驀的高漲起來——呵,我實在是太瞭解自己,也實在是知道自己有多麼的不堪,即使知道下一秒會死在面前這個沒有個人意識的人手上,還是會選擇義無反顧的向前。
不——並沒有原因,我只是太想靠近他了!一如飛蛾,即使知道面前的火光會讓自己化為灰燼,還是會翩然的向前,而那,便是我飛蛾撲火一般的倔強。
凌歷的招式,夾雜著生猛的冷風,急速而至,狠厲張開的修長五指,不帶一絲的遲疑,又快又恨的貼近了我的咽喉,死亡的氣息一下子臨近了,而我就這樣被他周身的寒氣一掃,驀的僵在原地,可他的五指卻在我喉嚨下生硬的停住了,只有一寸的距離,那五根修長的手指便可插入我的咽喉。
我沒有動,一動不動,瞳孔中清晰的映出他不斷顫抖抽搐的手,也映出了那張佈滿痛苦的慘淡的臉,以及刀刻一般深邃的五官。停住,並非出自他的意願,他只是身不由已,不得不停住。
四條鎖鏈從牆角穿出,生硬的扣在他的手腕腳踝上面,由黑石所鍛造出的束縛就在我的面前泛出幽冷的光芒。如果剛剛沒有看到,那麼現在我卻已將一切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