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了半天反應過來,方才的那個夢,它不是在做夢。而摟住我的這個人,亦是真真實實的文昊。
文昊嗓音沉沉的:“聽說你要嫁人了。”
我怔了一怔。
他又道:“我捨不得你。”
我原本還為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抱驚了一跳,聽完這句便立馬寬心了,文昊這一抱就如同即將沒孃的孩子在撒嬌。呃,雖說他比我年長些,但論輩分來說,我還是要高那麼一些的,在他府上也是唯一的長輩,又當嫂嫂又當孃的,也還當得上這個比喻。
在他手裡掙了掙,卻沒能得逞,只好拍著他肩膀安慰道:“說起來我也做了你這麼多年的嫂嫂,又是你唯一的親人。我曉得,你今日貿貿然聽說我要改嫁,情緒上難免接受不了,不過莫要擔心,蘊華今日說這個話不過是權宜之計,也不是什麼鐵板釘釘不能扭轉的事兒,你若捨不得嫂嫂,嫂嫂大可推了這門親事再想別的法子。”
他默不做聲,緩緩鬆開來將我望著,好一陣才道:“除了將我看做親人外,還有旁的什麼麼?”
我愣了一會兒,覺得他這個話問得是毫無邏輯,自我嫁給文淵那天起,他便就註定是我的親人,哪還有旁的什麼?但想一想,又覺得文昊可能是想多找些存在感,瞧著他這個十分鬱郁的神情,著實不大忍心再添傷感,便想著說些好聽的讓他歡喜歡喜。
我望著床頂清了清嗓子道:“你這個人雖說向來不大靠譜,卻也為我平添了不少樂趣,平日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絕對不會吝嗇,總會差人送些過來,若除去性別不說,應算得上是個講義氣的好兄弟。再者,當年你兄長去世之後,青州城有不少人嚼舌根傳八卦,我一個將將失憶又未經世事的婦道人家,也不懂得如何應對,更不曉得如何緩解愁緒,多虧了你教我調劑身心,這才有了今日的素錦。如此,也算得上一位良師益友吧。”
挑挑揀揀說了一大堆,又偷摸著瞄他一眼,卻未見文昊臉上有預期的歡喜神情,臉色反倒比之前還慘白了幾分。我細細回想一番,也沒覺著有什麼地方說得不好不對,便有些一頭霧水。
他低啞著嗓音喚我一聲:“素錦。”
我嗯了一聲。
他望著夕陽在窗欞下投射的剪影,悶悶道:“倘若”
等了半天,卻沒個下文。
他突然回過頭來笑道:“哎呀,肚子好餓,去廚房找些吃的,你接著睡罷。”說完沒等人反應,便搖著扇子奔了。
好半天,外頭傳來“吱呀”一聲,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我在床頭呆了半晌,莫名覺得,方才離開那背影,有些冷清。
☆、第二十八章
今日起了個大早,倒不是生活習性好,卻是被餓醒的。主要是昨日文昊走後,我望著床頂發了會兒呆,頓覺其困無比,一覺睡到第二日清早,連晚膳都沒爬起來吃,這就直接導致今早在睡夢中被餓醒。
早膳是燕窩粥,吃了幾口,總覺著味道不對,思忖半天,覺得是太甜了。俞嬸向來曉得我口味清淡,每日的飯食也做得頗合心意,不想今日卻失了回手。本著不浪費的美好品德又喝了兩口,終還是沒忍住,朝司琴道:“今日的粥是不是太甜了些?”
司琴看我一眼,也不回話。
我雖不明白她這個不回話的緣由,卻也沒有在意,續道:“膩歪得我吃不下,讓俞嬸重做一碗吧,少放些糖。”
她仍是不講話,端著粥便朝外走,口中嘀咕道:“吃不下的又不止你一個。”
我愣了一愣,趕忙將她喚住:“你方才說什麼?誰吃不下?”
她回過頭來看我,張口欲講,門中恰巧奔了個人進來,形色匆匆帶起股涼風,吹得我直打哆嗦。這個走路帶風的人,是俞管家,他抹了把額上的汗,急道:“夫人您快去看看,門口來了一大票人,送了好幾車的彩禮,說是來給您下聘的。”
我心裡一咯噔,回想昨日之事,猜這定是蘊華的主意,可昨日不是沒答應他麼?他整得這般大張旗鼓是要作甚啊!也沒工夫再等司琴的下文,立刻撒著腿就往大門口趕。
路上俞管家又道:“我攔著沒讓進,他們便賴在外頭不肯走,再這樣下去,全城的百姓都要驚動了。”
一路奔至大門口,立時被眼前的排場驚了一跳。這這這,蘊華也忒有錢了!入眼處盡是輛滿滿整整的馬車,車上盡是紅底金紋的錦緞箱子,拉車的馬頭上十分整齊的繫著朵紅綢花,一路排至巷子口。府門前能站住腳的地方都擠滿了人,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好不熱鬧。由此可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