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的話,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爹爹傷害到你,不要怪他,他是個可憐人。”她的眼角流下來一滴淚,“遙兒,”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只好俯身貼近她的嘴邊,我的餘光瞄到,她的手伸向枕頭下,拿起一根簪子,插進我的肩窩。我太震驚了,呆住沒有閃避,簪子插進了我的舊傷口,我疼得眼淚直流,我忍住了尖叫。起身發現,她已經閉上眼,我慌忙去探鼻息,沒有呼吸了。
“爹爹,她走了。”我伏在床上大哭起來。
蕭牧走進來了,我慌忙扯出簪子,將它藏在袖子裡。他扶我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又急急忙忙離開了,再進來的時候,手裡拿著藥瓶和紗布。原來我扯得太快,鮮血已經將我胸前染紅。他用力撕開我的衣裳,快速地塗上藥粉,三兩下就包紮好了。上次他幫我療傷,我是昏迷的,這次我盯著他,我以為他面對我這發育得還算豐滿的身體會尷尬會難為情,但是沒有,他還是那麼坦然,“我還是你的女兒嗎,你已經推開三年了,而且我也長大了,前面七年給你印象太深,你轉不過彎來麼?”我心想。
他幫我包紮好之後,忘了一眼床上的柳如煙,出去提了一桶溫水進來。
“我來幫她擦拭身子吧,你幫我洗毛巾和擰乾毛巾就好。”
他坐在凳子上,木桶放在身邊,將毛巾擰乾遞給我,然後背對著柳如煙,望著窗外。
我用一隻手緩緩脫掉柳如煙的衣裳,輕輕擦拭她已經冰冷的身子。我在想她為什麼最後會來這麼一下子,她不是說感激我嗎?多年之後,我明白了:兩個用意,一是她愛上了蕭牧,她不應該愛他,所以她的舉動向他表達了恨,讓自己更舒心地面對九泉之下的家人;另一個原因,我算是蕭牧的孩子,這也是一種報復,讓蕭牧不能忘記她,就算是恨,也好過什麼都不留下。事實上,以她的那點力氣是不可能致命的,我相信她不想傷害我。
擦拭乾淨之後,找了一套新衣裳換上,還幫她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容。他抱著她走向寶寶的墳墓,我跟隨其後,墳墓邊已經放了一個新棺木。
他輕輕把她放進棺木,凝視了一會兒,再緩緩蓋上棺木。他眼淚一滴滴流下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流淚,這夜太靜,他的眼淚掉在棺木上的聲音清晰無比。
我們在墳墓前面站了半個時辰,什麼也沒有說,我不敢問他們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才會讓柳如煙對他如此念念不忘,如此不捨。我轉身走入夜色中,現在的我已經不怕什麼野獸,我想看看這個久違了三年的山谷,感受它的每一種氣味,感受風拂過臉頰,感受溫柔的月光。我可能太自私,但是十五歲的我,對於見了兩次的柳如煙是有感情,也許不是非常深厚,隱約中又覺得是她改變了我和蕭牧的生活。她的死亡帶給我的傷痛多一些,還是離開這個我生活七年的山谷的傷痛多一些,亦或者是我將要離開蕭牧的傷痛更多,我都需要這溫柔的月光來治療和撫慰。
蕭牧跟在我身後,我們在山谷中來來回回走了一個晚上,我看了菜園,桃樹林,還看到柳如煙種的麻,看了河邊那塊被衣裳磨光的岩石,看那個讓我絆倒的斜坡。我們的影子時而交疊在一起,時而分開,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蕭牧了。如果是剛穿越過來的我,高中分文理班,我都哭得稀里嘩啦,今晚,我哭了,哭得很節制。
清晨,我們回到了房屋,我走進臥室收拾柳如煙交代的東西,我看見小黑的前腿架在床上,頭埋在雙腿之間,我過去搖了一下它,它倒下去了,它的眼角有淚。我坐在地上,把它抱在懷裡,下巴摩擦了幾下他的頭。抹乾眼淚,把它放回原位,起身撿起包袱走出去。
“爹爹,我要走了,你把小黑葬在寶寶旁邊吧。”我知道自己再不走,這輩子可能都沒有勇氣離開了。
“打算去哪?”
“不知道。”
“你在蝴蝶閣所花費用,我已經付過了。”
“好啊。”
“不住幾日?”
“算了。”
“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
“你肩上有傷。”
“不礙事。”
我站在湖邊,望著如龍的瀑布,隱約看到有人站在洞口,我揉了揉眼睛又不見了。我在想柳如煙,這個女人是太愛蕭牧了,才明明知道翠谷不安全,也要留下來,而我卻選擇離開。還有小黑,我養了它七年,一開始我怕它,後來對它也很好,可它還是跟著柳如煙走了,柳如煙是真心對待它吧,不像我始終保持一種距離,可以好好保護自己。可是,為什麼要我乞求呢,他把我推出去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