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能見到;若是留在了關外,恐怕便凶多吉少了。
只是現如今,他又怎能這樣對她說?
萬一,若是有著萬一的指望呢?
江載初無聲地嘆了口氣,將她的頭小心放在枕上,又俯下身,在她眉心親了親。
許是因為怕癢,維桑在睡夢中還記得躲了躲,可是唇角微勾著,氣息甘甜。
他分明是想要再吻下去的,可最後還是不忍驚動她,悄悄立起身子,翻身出了屋子。
窗外寒風凌烈,川蜀的冬日比起京師更加陰冷一些。江載初回到自己府上時,雪下得愈發的大了,黑色大氅上積了一層白雪。
他一進屋,就見景雲站著等他,神容肅然。
心神一凜,江載初沉聲問:“可是有訊息了?”
“世子韓維巳戰死,蜀地徵調的三萬士兵掩護皇帝入關時全軍覆沒。”
江載初喉間一澀,倏然間說不出話來。
景雲見他臉色變得鐵青,一時間也不敢說話,屋子裡兩人就這般相對,細弦繃緊,一觸即發。
“世子怎會戰死?”江載初開口時還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出關時帶了那麼多精銳,陛下又怎麼會留下蜀軍斷後?”
“呵,皇帝本就不會打仗。慌亂的時候做出什麼都有可能。”景雲諷刺地笑了笑,“他還能帶著幾千人回來,我卻覺得很了不得了。”
江載初極緩地吐出一口氣,臉色變得極為冷峻,眸色清冷得如同窗外雪景,只說了兩個字:“蠢貨。”
景雲自小便是寧王的伴讀,也深知他處境的不公,卻也是頭一次,聽到他這樣說自己的兄長、亦是當今皇帝陛下,心知他心中定然已經憤懣異常,小心問道:“殿下,郡主那邊,如何是好?”
江載初卻恍若不聞,只一字一句道:“世子戰死的事確定無誤了?”
“無誤。”景雲眼神一黯,“棺木已經在回京路上了。”
“我們的訊息會比蜀侯那邊早上兩三日,但是終歸還是會知道的。”江載初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低低道,“我去告訴她,比旁人告訴她好一些。”
景雲疑惑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江載初卻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只搖了搖頭道:“她雖任性,卻是個明事理的姑娘,不會遷怒在我身上。”
“殿下,我還有些擔心。”景雲道,“你和郡主的親事又該如何是好?”
江載初唇角浮起了一絲冰涼地笑,只是笑意並未浸潤到眼底,冷靜得近乎殘酷:“景雲,皇帝若不慘敗,世子若不戰死我少不得要多費些功夫,請宮裡的人慢慢說動。可世子死了,他便不得不將郡主指給我。”
“一來聯姻是為了安撫川蜀民心;二來,明知兩邊矛盾日深,卻將我留在此艱難之地,他樂見如此。”
景雲恍然大悟。
他揮了揮手,示意景雲出去休息,負手立在窗下。
鵝毛般的雪片落下,淡淡的白梅縈繞鼻尖,江載初閉了閉眼,那絲冷靜終於全然散去,輕聲自語:“可我心中,卻寧願這場親事莫要這般結下。維桑,看著你難過,我可怎麼辦呢?”
翌日江載初等到子時之後才悄然潛入蜀侯府。
維桑的屋子裡已經熄了燭火,他輕輕掀開床邊帷幔,她正睡得安好。
江載初看了許久,終於輕聲道:“要裝到什麼時候?”
維桑咯咯咯笑了起來,睜開眼睛,“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等得我都困了。”
今日大夫來看過阿嫂的眼睛,說是好了許多,她心頭也一塊大石落下,正要告訴江載初,他卻將她從錦被中拉起來,俯下身去,摸了摸她的頭髮:“跟我去個地方。”
“現在?”維桑有些愕然。
“嗯。”他伸手解下了身上的玄色狐裘外氅,替維桑繫上,“外邊還在下雪。”
“可是怎麼出去啊?”維桑心中雖然願意,卻也躊躇了一下,“我先換衣服吧?”
“不用。”他伸手將她的風帽戴上,風帽上滾著的那一圈絨絨的毛襯得她表情很是可愛,他忍不住笑了笑,“我揹你。”
維桑裡邊只穿著薄薄的綢衣,攏著大氅,乖乖地任他背了起來。江載初腳尖輕點,便躍出了屋內,伸手把窗關上,低低說了聲:“抱緊我的脖子。”
維桑將腦袋靠在他肩頸的地方,雙手攏在他身前,冰涼的雪片不時吹在臉上,她只能偏一偏頭,完全地將臉埋在他脖子那裡,隔著風帽,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身子也是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