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馬賊所為,不會牽涉到旁人。
一個“好”字就在唇邊,她幾乎要說出來,可她看著他,目光盈盈,還帶著水光,卻只是說不出口。
天邊的星星漸漸黯淡下去了,眉眼如畫,可卷軸上的墨跡已漸漸乾涸了,再沒有意氣風發和鮮活妍動。
江載初慢慢鬆開她的手,無力地滑落下去。
她連忙扶著他。
他微微彎下腰,笑聲啞澀:“我明白了。”
她原本只是扶著他的胳膊,一點點地貼近過去,抱著他的身子,帶著哭腔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他一下一下,輕柔地摸著她的頭髮,柔聲道:“我沒怪你。”
這幾日的擔憂與焦慮,終於在靠著他的時候,徹底的發洩出來。維桑伏在他懷裡,哭到近乎哽咽,她想和他在一起,可她不能什麼都不能甚至不能想一想。
“傻姑娘,我雖不能娶你,可向你保證——我會在你身邊,離你很近的地方。”他低低地說,“這樣想,你會不會好受一些?”
“可我要嫁給皇帝——”她猶在大哭。
他卻依舊不急不緩地撫著她的後背,“你嫁給皇帝,我會留在京城。不用害怕那裡沒人認識,我會一直在那裡”他唇角的笑意不變,卻又帶著淡薄的哀涼,“維桑,你想要做什麼,我總會幫你。”
“可我是要嫁給皇帝啊!”她在他懷裡拼命搖頭,“我要給他生兒育女,你看到會難過。”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頜,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低低道:“若是有那樣一日,你為皇帝生下了孩子,我答應你,我會將他送上帝國最高的那個位置——這樣,你會高興一些吧?”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承諾什麼?
他這般不喜朝廷內詭譎爭鬥、兄弟爭權的人,竟允諾她,會將她的孩子送上帝國儲君之位這意味著,接下去的數年,數十年,他都要和那些他不喜歡的人和事周旋,只是為了她而已。
這一輩子,為什麼要讓她遇到這樣一個人,卻又不能同他安然走完這漫漫一生?
或許這便是命運吧。
維桑含著眼淚,笑著同他對視:“我不要你承諾那樣多隻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他眉眼沉靜。
“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對不住你的事,請你不要再這樣喜歡我。”她深深吸了口氣,一滴滾燙地淚滑落下來,“不值得。”
“不願嫁給我,還不許我心中記掛你麼?”他深深地凝視她,幾不可聞地嘆氣,“維桑,這件事,我也許做不到。”
這一晚後,江載初身上的傷一日好似一日,也不再整日昏睡。只是維桑頗為憂心的是,他們兩人如今在這小小的山谷中,整日吃些野外採摘的果子——這些東西,又怎能助他恢復呢?她有些發愁的將剛剛洗淨的一袋果子放在江載初面前,“我本想看看湖裡有沒有魚,可又抓不著”
江載初看見她打溼的裙襬,臉色沉了沉:“你去捉了?”
“沒有——”維桑抬頭看見他的臉色,忙說,“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出事”
他的表情略略和緩了一些,隔了一會兒才說,“我在關外時,受過比這個還重的傷,那時連果子都沒得吃,水都沒有,還不是熬下來了?”
“就是你胸口的傷嗎?”維桑怔了怔。
“嗯。”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同我說?”
“說給你聽讓你擔心麼?”他淡淡一笑,“又不是什麼好事。”
兩人談談說說之間,他便又有些精神不濟,倚著柱子閉上了眼睛。
維桑正在撥弄柴火,隱約聽到遠處的車馬喧譁聲,下意識望向江載初,他果然甚是警醒,已睜開眼睛,低聲道:“我的劍呢?”
維桑將瀝寬遞給他,又扶他站起來,眉眼間一片平靜淡然。
“你不怕?”他站在她身前,微微笑道,“若是馬賊追來的話。”
“不怕。若真是馬賊,你重傷不敵的話,請你讓我先走。”她安靜凝望他。
他牢牢握著她的手,安然一笑:“好。若是那樣,我隨後就來。”
馬蹄聲越來越近,她戀戀看著他的眉眼,笑:“總之,我要走在你的前邊。”
“好。”
他的長劍指向地上,垂眸斂目,維桑卻能感受到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凜冽寒意。
維桑忍不住向遠處望去。
凌亂的馬蹄聲中,還有盔甲武器輕輕敲打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