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另一頭,大夥兒一起用力,把石頭撬開!”
漢子們紛紛跳下了水渠,豎起一根又一根撬棒,石頭略略動了分毫,眾人一陣歡呼。只是尚未開心多久,忽然見到遠處山間第一波雪水化成的巨浪洶湧奔來——
“水!大水來了!”
眾人大驚失色,唯有景雲面容不動,喝道:“再撬一次!”
“一,二,三!”
男人們低沉的吼聲中,巨石終於被撬動,轟隆隆的滾向一側。
新的渠道打通!
來不及歡呼,眾人忙不迭的四肢並用爬上兩邊高地,恰好與那山間洪流擦身而過。
那萬馬奔騰的水流之威,令見到的每一人都大驚失色。
山洪由上至下,奔騰澆灌那燃燒著的整座山頭,驀然間水火相接,天地間起了濃濃一股黑煙,幾乎將視線遮蔽起來。而長風城正在交戰的兩軍聽到這巨大聲響,無不望向城東那冒起粗壯濃煙牆壁的山頭,甚至忘了彼此廝殺。
轟隆隆!
轟隆隆!
數十聲巨響之後,那巍峨壯闊的獨秀峰半座山頭,竟以肉眼可見的速率慢慢下滑,生生斷裂了!
守城計程車兵們表情變得驚恐——這山,竟然炸裂了!
“媽呀!快跑!”
“要被活埋了!跑啊!”
在這天地之威中,士兵們扔下武器便開始奔散,王老將軍站在城頭,眼看著獨秀峰被炸裂,塵土飛揚中,天地齊暗,五指不見,忽的慘然一笑。
早在半月前江載初命人放了這場大火,燒燙了整座山頭,想必他又遣人去山後改挖渠道,將今年第一波雪水化成的山洪引向整座燒得發燙的山。
遇熱的山石驀然間被澆灌雪水,自然炸裂開!
強攻是假!原來這才是江載初的殺著!
獨秀峰這一傾倒,雖不至於湮滅整座長風城,卻足以讓城內每一個人聞風喪膽,全無鬥志!
便在這瞬間,一直在軍陣後蟄伏的神策軍,也是上將軍江載初的嫡系軍出列,齊整上前,開始攻城!
號角吹響,早已失去鬥志的守城軍丟槍棄甲,而養精蓄銳至今的神策軍不費吹灰之力登上牆頭,手持火把,在沙石瀰漫間開始攻城。
王老將軍眼看眼前節節敗退的情景,卻慨然而立,手持佩劍,當先一呼:“所有守軍跟隨我的將旗,死守長風!”他的親衛軍不過千人,卻無一人逃跑,在敗退的人潮中如同中流砥柱,牢牢拖住了神策軍。
三個時辰之後,地動之聲漸漸平緩,天空不再如漆黑不見五指,漸漸露出陰霾來。
勝敗終分。
這座懾人的城池終於緩緩降下了巨大的城門,彷彿是一頭被馴服的巨獸,歷經了傷痛的洗禮,迎接新的主宰。
江載初策馬而入,戰爭已近尾聲。
“王老將軍呢?”
“王老將軍帶著最後一支親衛隊,退入了將軍府死守。”
“讓連秀殿後,清掃戰場。”江載初閉了閉眼睛,“餘人隨我來。”
至今,他都對這長風城的街道極為熟悉。
跑過這練兵場,再往右拐,便是將軍府。馬蹄聲清脆的在青石板上踏響,他閉上眼睛,彷彿還在幼年之時,在練兵場上折騰得滿身是汗,只盼著回將軍府換身衣裳。
“籲——”
烏金馬停在將軍府門口。
將府上圍得水洩不通的將士們讓開一條路,江載初下馬,叩響大門。
蒼老的聲音從容鎮靜,如同往日:“何人?”
“是我,寧王!”他忽而掛起一絲笑,答得驕傲。
“呵,在我這裡沒有寧王,只有兵士和將軍!”大門開啟,王誠信老將軍一身血汙,抱著自己的長刀坐在庭院中,擰眉看著來人。周圍是他剩餘不多的親兵們。
“將軍,可以進來麼?”江載初靜靜站著,帶了腥味的風拂在臉側,卻襯得這年輕人愈發眉目如畫。
“進來。”老人伸手召喚。
“將軍,朝廷無德,你可願來幫我?”上將軍持劍駐地,以示尊禮,言談間並不似剛剛生死相搏,彷彿故人交談。
“老夫說了,若是年輕上數十歲,說不定也跟著你一道反了。”老人摸了摸鬍子,“只是今年都已經七十九了,若再變節,豈不是被人笑話?”
“是。”江載初恭恭敬敬道,“學生不敢勉強老師。”
“那便好,那便好!”老人仰頭大笑,神容極為坦然,聲音卻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