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雖然只有六歲,可有些事還是懂得,比如村子裡有賣女兒的人家,那是寧願少要點銀子賣給鎮上的富戶也不願意以高價將女兒賣給某些人牙子的,就像這次買自己的這個人牙子。
三娘便懂了,跟著這些人牙子去的絕對不會是好地方,雖然跟著人牙子回京的半個月好吃好喝,還不讓幹活,可三娘過的一直膽戰心驚,直到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投宿的客棧突然著了火,三娘想也沒想的便趁亂跑了。
天很黑,心裡很怕,可三娘不敢停,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片樹林裡。
黑黑的夜裡,樹木的枝椏一根根的像張牙舞爪的鬼怪,格外的猙獰,靜悄悄的林子裡卻出現了女子的哭聲,隨著風聲嗚嗚咽咽的,三娘嚇得一個轉身,便看見一個白衣服又披頭散髮的女人從林子裡走了出來,三娘嚇得都不敢確認鬼怪是不是飄的,轉身就跑。
三孃的落跑似乎驚動了鬼怪,那鬼怪便一直追著三娘,到底三娘還小,遇到鬼怪之前就累的跑不動了,這會,不過幾息之間,鬼怪便已經到了三娘身後。
緊接著,有什麼敲到了頭上,三娘便不省人事了。
回憶到此結束,雖然想起來膽顫心驚,但三娘知道自己遇上的不是鬼怪了,渾身難受頭又痛的要死,可看看自己待的房間,身下的床褥和身體的感覺,心也是放下了一半,只是不知昨晚打暈自己,又將自己帶到這裡的人意欲何圖?
慢慢思量著,想著自己頭上的傷,三娘瞬間有了主意。
聽見門外的腳步聲,三娘瞬間閉上了眼睛裝睡。
“吱呀”一聲,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少婦手裡抬著熬好的中藥走了進來,看見床上睡著的女孩,微微皺了皺眉頭。
“嗯哼”一聲,床上的女孩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但眼睛裡一片茫然。
“醒了?”少婦漫不經心的問道。
床上的女孩聽到了聲音,眼睛裡有了焦距,微微轉頭看著床邊的少婦,似是不解,可突然的,女孩雙手抱頭,滿臉的痛苦:“啊,好痛,頭好痛。”
“怎麼了!”少婦有點驚愕。
“頭痛”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三孃的眼淚便留了下來,再一想自己狠心的父母,三孃的眼淚留的更兇了。
“怎麼了?哪裡痛?”想著女孩還有用,少婦捧著女孩的頭仔細端詳
“這裡,這裡,一想就疼”三娘淚眼汪汪的道。
“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是不是我娘?然後頭就很痛,一想就痛。”
看著小女孩哭花的臉,眼睛裡一片天真茫然,又帶著無措,可憐兮兮的樣子,少婦試探道:“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三娘皺著眉搖了搖頭,道:“痛”
“不想了,不想了,沒什麼要緊的。”少婦將三娘攬在懷裡道
“不想,就不通了。”三娘乖巧的道。
“婉兒啊,我可憐的孩子,你這是怎麼了?”看了看女孩頭上的傷,少婦摸著眼淚說道。
“你是我娘,我記得自己是有孃的。”三娘雖然面色蒼白,但開心的說道。
“婉兒,除了娘,你還記得什麼,記不記得你阿瑪?”女人小心的問道
“娘,我記得自己是有孃的,暖暖的,我不知道阿瑪。”
看著床上女孩依賴的看著自己,少婦緩緩的道“婉兒乖,婉兒生病了,都不記得阿瑪了,等婉兒吃了藥,慢慢的,婉兒就想起你阿瑪了,也能想起你哥哥了。”看著三娘期待的眼神,少婦心情很好的給三娘喂著湯藥。
“好,婉兒會想起阿瑪的,也會想起哥哥的。娘,阿瑪和哥哥會來看我嗎?我都不知道阿瑪和哥哥是怎麼樣的。”
“婉兒,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盡是跟著莊子上野丫頭們學,她們是漢人,把母親叫做娘,你怎麼也跟著她們學了,這次可一定要改了,我們旗人啊,都是叫額孃的,可不能學著漢人叫娘。”
“額娘”三娘乖乖的改了口,乖巧的看著婦人。
“這就對了,婉兒乖,把湯藥喝完,等喝完了,病好了,婉兒頭就不痛了。”
“好苦!”一口喝完碗裡黑褐色的湯藥,三娘皺著眉頭吐了吐舌頭。
“你呀!”婦人拿起手絹輕輕的擦拭三娘嘴邊的藥漬,見此,三娘乖巧的仰起頭,好方便婦人的動作。
“罷了,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好好的睡一覺,等你醒來,娘再陪你說說話。”
話還未說完,三娘便已經閉眼睡了,看著三娘呼吸